“你什么时候走?”

“下周吧。”

“哦。”又是一阵沉默。

秦源申的也是南江大学,以他的水平,基本可以确定能拿到offer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跟何羿,很快就要分开了。

吴怡跟她女朋友从高中就在一起,感情稳定,两个人也早就经受过异地恋的考验,因此心境如常。但他们两个却是秦源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之前所有的波折,心里一阵焦躁。只有何羿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可是何羿最近三令五申地不许自己干涉他的决定,他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两人回了宿舍,秦源推脱说自己还有个资料要改,让何羿先睡。过了很久,他才合上电脑,疲惫地揉揉双眼,站起来走到何羿床边。何羿似乎早睡着了,秦源坐在床边,满肚子心事地看着他。他知道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应该开启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彼此信任、互相尊重,还有适当的空间和自由。他也想给对方的,可是...这些对他来说意味着跟自己的本性斗争,跟心底可怕的欲望和冲动斗争。

何羿其实没睡,只是闭着眼睛,他知道秦源一直坐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一动不动。虽然不知道对方心里在纠结些什么,但他感觉到了秦源今晚的情绪不高,两人毕竟即将分别一段时间,他的心里也有不舍。何羿悄悄睁开眼,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你不开心吗?”他轻轻问。

秦源没料到何羿还醒着,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何羿看上去并不相信,他往旁边蛄蛹了一下,把被子掀开一半,拍了拍床。

秦源看着单纯地仰着脸的beta,忍耐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才钻进被窝,躺在何羿身边,紧紧抱住了对方。

何羿伸手抱着秦源的后背,轻柔地拍拍,好像在安慰低落的alpha。拍了没一会,倒把自己拍困了,眼皮越来越重,终于闭上了,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秦源抱他在怀里,触及肌肤的起伏,听着耳边规律的呼吸声,突然认清楚了一件事情

根本没有纠结的必要,他不可能给何羿自由。

他做不到。

「春姑娘~无声无息地走了!炎热的夏天~龙、重、登、场!」

屋外的阳光干巴巴地烤着地面,热气蓬勃,屋里倒很凉快,阳光穿透密密匝匝的繁茂枝叶,照出满窗透亮的绿色。一个小男孩正站在窗边,抑扬顿挫地棒读着自己的暑假作文,何羿懒懒地坐在书桌旁看着,拿卷起来的书敲敲他的脑袋:“不是这个‘龙’。”

“我不读了!”小男孩一转身扑倒何羿大腿上,扭来扭去地耍赖:“我都写完了,不想读。你答应我写完就让我玩游戏的!”

何羿叹了口气,薅着他的脖领子把人拎开:“你今天英语还没学吧?”小男孩的脸“嗖”地耷拉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邪恶大反派。何羿无奈摊摊手:“别看我,你妈钦点我监督你,我可跟她保证了会完成任务的。”

“只要你不告诉她...”小男孩哼哼唧唧。

“她会检查的。”何羿铁面无私。

“哼!”

何羿看着小孩倔强的后脑勺,乐了。

放假已经有两个周了,过了最初的新鲜劲,见了老家该见的朋友,他逐渐无聊起来。正巧他小姨上班忙得很,就把放暑假的小表弟送到他家让他带着。虽然有时候怪烦的,但是逗小孩还挺解闷。

突然,手机振动了一下,何羿拿起手机看了看,猛地站起来,表情有些怪异:“咳,盛盛,你学完英语就可以去客厅玩游戏了哈。哥哥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他抓起桌子上的电动车钥匙,急急忙忙地出了门,临出门前还不忘嘱咐:“不许提前玩,我回来检查哈!”

夏天下午的风滚烫,吹在何羿裸露的皮肤上,他一路骑着电动车,穿过一片一片的树荫,穿过中午难得安静的门市,穿过几只马路边昏昏欲睡的猫,终于到了地方。

何羿摘下电动车头盔,朝站在路旁的那个人走去。

“来得还挺快。”柏森用手遮在前额上,朝他眨眨眼睛。

何羿叹了口气,忧愁地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走啊?”

“又想赶我走?你已经赶我三次了。”柏森皱起眉。

“可是,你都待了一个周了”何羿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柏森本来就皮肤白,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整个人都跟过度曝光似的,直晃人眼睛,偏偏唇色还很鲜艳,更显得他面容姣美,动人心魄。

何羿越看越心虚,情不自禁想起这两天的一些禁忌画面。

自从柏森一个周前不打招呼就杀过来“度假”后,便动辄以“诚心拜访伯父伯母”为筹码,要挟何羿出来陪他。何羿哪敢让妈妈再见到柏森,只好出来给他当导游。说是导游,其实小地方能有什么可逛的,往往是导着导着就被柏森拐到酒店,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操。

他本来以为柏森出来个几天也就罢了,对方生活那么丰富,怎么能在小城市待得住。可没想到alpha一副要扎根于此的样子,一个周了愣是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一个周怎么了,我就是喜欢待在这。”柏森任性地说道,何羿拿他没办法,挫败地点点头。柏森上前亲昵地环住他的腰:“走啊,你昨天答应带我去你高中转转的。”

“我就拿了一个头盔,载你会被交警抓的。”

“就不能打车过去!”

“哦”

还行,至少今天三句话了都没提到上床,有进步。何羿暗暗地想。

65金屋藏娇

“平市二中...”柏森眯起眼睛,看着门口已经晒得掉色的校匾。

“这是侧门。”何羿把电动车一拄,拔下钥匙揣进兜里:“假期一般都锁着,不过最近因为奥赛班集训,才又开了。”

他把手从栏杆缝隙塞进去,够到了老旧的插销,嘎吱嘎吱地往外旋了半天,终于把门打开了。

“快点,别被发现了。”何羿把柏森拉进来,又把插销插了回去,带着他快步溜进了最近的一栋楼。

他们在走廊里穿行。这栋楼层高很高,但走廊太长,采光不好,走到中段尤其昏暗。抬头看天花板时会觉得很遥远,上面安着一盏盏圆形的灯,间隔一样,花纹一样,只能从虫子尸体的分布看出些微不同。墙壁上有污迹,有的地方贴着卷边的值班表,大体瞄见一些“xxx熄灯后说话,扣1分”的记录,上面覆了薄薄一层灰,随着人经过的风扑扑簌簌地弹落。

“这是男生宿舍,一共有六层,一间住八个人。”何羿拉着柏森的手,经过一扇一扇紧闭的破旧的门:“我当时住在六楼,每天爬楼梯,好烦。”他说着烦,语气却有些怀念。

柏森一直没说话,这种环境对他来说陌生而新奇,他走在何羿身后,却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某个游戏的副本场景。

“到了。”何羿推开门,带他走回阳光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这个老校园,除了师资还行,哪里都破。我带你去礼堂看看吧,那里是新建的。”

“好。”

空旷的礼堂难得有几分气派,两人走过一排排红丝绒的座椅,到了台下。柏森轻轻一撑,轻而易举地跳上了台子,本来打算走阶梯的何羿嘴角抽动,骑虎难下只得跟着他跳了上去。迈腿的动作扯到还肿着的穴口,一阵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