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需要祁南风，他知道的。他从祁南风这里又偷走了完完整整的两年，差不多是该知足了。

他走到楼下，打开冰箱的隔间，却发现止痛药不在了。

……没有就没有吧，他也确实应该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一些代价，莫停舟想，转而拿起了手术刀，又回到了主卧，在浴缸里放起了热水。

水流声哗啦啦地，声音很大，他却隐隐地在间隙听见楼下似乎传来一阵敲门声。幻听吗？他摇头，果然，过了一会，敲门声就停下了。

他叹气，边用指腹在手腕上按了几下，找到了大动脉，用指甲掐了个印子。

看着水放得差不多了，他关上水龙头，拿起手术刀，冰凉的刀锋触在了皮肤上。

“砰”的一声。

莫停舟愣怔地抬头，看到浴室的窗子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条裂缝。

他放下手术刀，走过去推开窗子。

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他看见了一抹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金色。

“莫停舟喂莫停舟”祁南风大声喊他，声音在旷野里很快散开，莫停舟抬起眼，看到不远处还停着秦洛川他们的车。

莫停舟后退了一步，然后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下了楼。

祁南风还在原地，坐在轮椅上。他一步一步走到祁南风面前，几乎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来，他紧张地攥紧手，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想跟他们回去吗？”……告别的话，就不必了。

“莫停舟，”祁南风却没回答他的问题，他似乎也有点委屈，声音微微颤抖道，“你不需要我了吗？”

……怎么会呢。莫停舟抿了抿唇，却回答道：“但是你的父母和朋友也需要你。”

听到他的回答，祁南风似乎是松了口气，他把莫停舟拽过来，让他蹲在自己面前，然后把他的脑袋抱进了怀里。

莫停舟听着祁南风的心跳，感受着祁南风的体温，心情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这一切美好得有点不太真实，让他快开始怀疑自己其实已经昏死在了浴缸里，现在是他的梦境，或者天堂。

我这样的人也能上天堂吗？他在心里苦笑一声。

祁南风开口，说话的时候莫停舟还能感到他胸腔微微的颤动：“跟我一起回去吧。”

他闷闷地道：“回去被抓起来吗？”

“怎么会。”祁南风失笑道。

莫停舟看了他一会，有些赌气地道：“那你为什么不留下？”

“嗯……”祁南风义正言辞道，“因为白人饭好难吃。”

莫停舟：“……我觉得还可以。”

莫停舟又沉默了一会，接着道：“对不起。”

祁南风笑了，他轻柔地摸着莫停舟的头发：“我知道的，这都是因为你太需要我了，对不对？”

莫停舟轻轻地道：“其实有很多人都有这么需要你。”

祁南风放开他，又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但是只有你这么做了对不对？别人都不敢做到这个地步”

他笑了一下：“把我的腿挑断关到国外，还想杀人？莫停舟，你真的挺敢的，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你能疯成这样。”

莫停舟愣愣地看着他，这本来该是一句指责，然而祁南风的语气却格外柔情蜜意，他摸着莫停舟的下巴继续道：“但是我觉得，小狗就是有点脾气才好玩。”

他说道：“周竹文已经偷偷跟我爸妈告状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太支持我和你继续谈恋爱了，怎么办呢？”

莫停舟呆呆地重复道：“怎么办？”

祁南风眨了眨眼睛：“可是他们允许我养一只狗，你要不要来？”

莫停舟已经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但是祁南风既然提出了解决方案，他就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祁南风笑起来，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又小声地道：“骗你的，其实别人对我这样我只会报警，但是你不一样。”

他说：“因为我爱你。”

23 赛级边牧

上午九点半，S科技公司。

柳明轩皱着眉毛，坐在办公桌前“哒哒哒哒”地戳着键盘，这一部分他已经看了有快十分钟了，但依然找不到那个让代码跑不起来的bug在哪。

往常这个时候，他就会去问隔壁桌的莫停舟前辈……可惜莫停舟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来了。

他想起上个礼拜的那趟诡异拜访，不禁有些郁闷，大大地叹了口气，眼睛又往莫停舟的工位上瞟去。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柳明轩的目光扫过莫停舟简洁得几乎空无一物的桌面，除了公司统一配备的电脑，就只有一个水杯，一个笔筒，一本便签，还有莫停舟本人……

工位上真的有人？！

柳明轩猛地站起来，又在全办公室的莫名注视下不好意思地坐下。他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座位上的人居然真的是莫停舟！

只是他似乎并不在工作，只是垂眼看着手里几张薄薄的纸。柳明轩想起他上次提到的要跳槽的事，惴惴不安地想，那些纸是不是就是辞职信，或者终止劳务关系的合同？

他的心里有点难过，想到莫停舟马上要走了，忍不住用余光多看了他几眼。这么认真一看，柳明轩才发现莫停舟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看也知道，莫停舟是个不会把心思放在穿衣打扮上面的人，一年四季就那么几件衬衫来回换，颜色不是黑色白色就是灰色，加上他皮肤本来就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像套了一层黑白滤镜。

奈何时尚的完成度主要看脸，而身高又是男人的第二张脸。即使莫停舟不费心思打扮，随随便便往人群里一站，也是鹤立鸡群的突出，而现在稍微一打扮，看上去就更亮眼了。

首先，他过长的头发应该被修剪过了，刘海用发胶捏了几缕造型，凌乱，但有致地垂在额前，一看就是精心地打理过的。刘海下面则配了一副中细的黑框眼镜，镜片应该没有度数，主要功能是把他那双有些深邃的眼睛柔化了一些，看上去没有那么难以接近了。

其次，他居然在领带衬衫外面叠穿了一件卫衣帽衫，这让他一下子看上去嫩了许多其实他本来也才24岁，只是原来那么天天穿衬衫，气质太成熟，乍一看像是有28，29，现在猛地被穿搭一拉，唰地恢复了青春，说是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都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