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停舟为什么这么放心他们俩就这么直接进来呢?周竹文和夹竹桃又在一楼看了一圈,却再没找到什么别的特殊的线索,便用钥匙上的门卡刷开房子里的电梯,一路上到了二楼。
电梯的门正对着二楼的走廊,周竹文扫了一眼,一时间竟然怔在了原地。
夹竹桃从他身后挤出来,看到二楼的布置,也情不自禁地感慨了一句:“欸,好像还挺温馨的……”
二楼的几间房门上挂着木质的门牌,上面是祁南风龙飞凤舞的笔迹,从南边到被北边依次是:“主卧”“次卧”“书房”和“琴房”,每扇房间的门上都漆着不同样式的设计图案,比如书房是深蓝色的菱格,祁南风的琴房则是明黄色的波浪线。
看着这些房门,周竹文几乎都能想象出这两人是怎么商量着布置的房子,他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忽然一个房间都不想看了。他拉住就要推开主卧门的夹竹桃道:“直接去琴房吧,别让南风久等了,证据有刚才那些应该就够了。”
“你去吧,”夹竹桃充满好奇地看了一眼被涂成蓝橙相间的主卧门,“我还想看看别的房间。”
“……好吧。”周竹文拗不过她,只得一人推开了琴房的房门,甫一进去,就被里面的布置吓了一跳,
满墙结实的隔音棉,北面那面墙上挂着两把吉他和一把贝斯,两边的角落里则分别摆着一架合成器和一整套完整的架子鼓,简直是所有乐队人的梦中情房。周竹文认出架子鼓里几只鼓的标徽,心想幸好来的不是秦九山,否则已经直接滑跪过去,抱起它们深情地亲吻了。
但是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周竹文看了一会。他是贝斯手,会一点吉他,却对鼓没那么熟悉,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很快地发现这组架子鼓明显的违和之处:没有脚鼓。
他想起莫停舟说过祁南风脚受伤了,如果祁南风真的是不小心弄伤的自己,那他怎么会要求配一套没有脚鼓的架子鼓?如果不是祁南风要买的,那应该就是莫停舟的手笔了说明在买鼓之前,祁南风就已经受伤了。
想到这里,周竹文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鼓皮,鼓皮上的痕迹很重,没有一年也应该有大半年了。
祁南风像刚刚那样坐在轮椅上,不能行走地,度过了快一年的时光吗?
周竹文愣了一下,他之前就在奇怪,按祁南风的性子,不应该谁也不通知地就玩失踪,就算确实是和莫停舟跑来国外住着玩了,那也应该通知一声家里,更何况他们的乐队还在活动期,这过了整整两年还没有消息究竟是他不愿意,还是他不能接触到外界呢?
他的心里不由得浮上一阵悚然。
他强按下心里莫名的情绪,径直走近祁南风说的那张桌子,找到U盘拍照发给秦洛川。半会儿,秦洛川那边发来一个OK的动画表情,他便把U盘收进口袋。
他走出门的时候夹竹桃也正好从书房里走出来,周竹文问她道:“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夹竹桃点头,严肃道:“有。”
周竹文把心提到嗓子眼:“什么?”
夹竹桃:“我觉得他俩特别爱。”
周竹文:“……”
说着,夹竹桃向琴房里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也露出了刚刚和周竹文一模一样的震撼表情:“你看,我都说了吧,特别爱。”
她边走进电梯边道:“就是普通的房间。有个柜子里摆着祁南风很喜欢的摇滚专辑,连之前全球限量的黑胶唱片都有,边上竟然还有一台那种非常古典款的唱片机……我感觉他对祁南风不薄。”
周竹文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些东西哪样祁南风自己买不起?他在家好好地也能买。”
“好吧好吧,”夹竹桃道,“可是这里的装潢布置也一点都没有监狱的感觉耶,我本来还期待有什么镣铐呀,电椅呀之类的,结果就是很普通的,放满两个人生活用品的同居房嘛,我刚刚看了,好多东西还都是情侣款,噫~我和小洛都没有这么黏糊。”
周竹文:“……我真的是受够你们这群恋爱脑了。”
夹竹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们回到车上,周竹文打开自己的笔电,就把祁南风的U盘插了进去。
“欸,现在就要看吗?”夹竹桃凑过来。
“嗯,以防万一,我先离线备份一份,”周竹文谨慎地断了网,“你是不知道莫停舟的技术有多……”他话还没说完,U盘就读取完毕,在屏幕上跳出了文件夹。
有了刚刚一系列的探索铺垫,周竹文深吸一口气,紧张地双击打开
然后和夹竹桃同时陷入了沉默。
那U盘里既不是什么祁南风要对他们说的什么话,也不是什么莫停舟的犯罪证明,而是满满一个文件夹的,编曲demo,和歌词文件。
周竹文被气得脑壳疼,不甘心地在密密麻麻的音频和歌词文件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名为备注.txt的文件。他扫了一眼文件的大小,不抱希望地打开,文档里面果然只有一句话:
“没什么好说的,欣赏我闭关期间的天才之作吧!^^”
莫停舟端着一杯热水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隔壁琴房里传来微弱的钢琴声。祁南风已经在琴房里泡了整整一个下午了,他最近似乎在写一首新歌,吃饭的时候,他还边高兴地数着碗里的通心粉,边哼着曲调。
莫停舟走到书桌前,放下热水,接下来应该坐下继续编写他的插件了,但是莫停舟却鬼使神差地站到了琴房门口。
祁南风还在弹琴,莫停舟不想打扰他,便轻轻地推开了门。祁南风果然没有注意到他进来,依然有些忘我地边弹边哼唱着。
这首歌似乎差不多写完了,他弹了有一会才停下,停下,才发现莫停舟倚在门边看着他。
他于是高高兴兴地问道:“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非常好。大学的时候,有祁南风的耳濡目染,莫停舟也多多少少会听了些歌的优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滤镜,饮金铸酒的所有歌里,他最喜欢祁南风自己编的那首,现在这首,他当然也很喜欢。
但是他的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泛上一阵苦涩这么好的歌,应该发到网上受到更多人的传播和聆听,应该由祁南风像以前一样在全国,甚至全世界各地巡演这么好的歌,不应该只有他一个听众。
……可是不行。凭祁南风的才华,他的歌只要发出去,无论是国内海外都会有不小的热度,他的曲风和音色又独特好认,想找他的人,轻而易举地就能找上门来而且万一祁南风在歌里藏了什么,只有他们乐队的人能听懂的暗号呢?
他这两年拼命地工作,除了为维持签证以外的公司工作以外,还在一些明的暗的渠道里接了不少外包,就是为了给祁南风购置所有他觉得祁南风必须要有的东西:他给祁南风买的新吉他比祁南风自己的那把还要贵上十几万。但是好笑的是,他给祁南风准备了一个顶配的琴房,让他玩乐器写歌,却不让他把歌唱给别人听。
他还记得他把琴房里的东西都准备好,推着祁南风的轮椅来看的时候,祁南风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他抬起头,对他认真地说道:
“莫停舟,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
莫停舟怔在了原地,他只是希望祁南风会高兴一点,也并不敢妄想祁南风的感谢毕竟这是他本来就应该有的东西,但是祁南风却夸了他,又一次。
莫停舟知道自己从小到大,在世俗的意义上都算做得很好,他考了第一,被评为优秀毕业生,还拿下了高薪的offer,然而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会真心地为他感到高兴,除了祁南风。
祁南风第一次夸他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他克服自己的厌食,把祁南风做的便当吃掉了一半,他就像这样眼睛亮亮地说:“哇!你吃了这么多!真厉害!”
莫停舟呆呆地看着他,多年的被忽视让这一刻喜欢的人的夸奖有如过于浓稠的蜜糖一样劈头盖脸地浇下来,让他感到一阵让人难以呼吸的快乐。
……好想一直被祁南风这样看着,好想。分手以后,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这份欲望,却在祁南风重新来找他之后爆发得比任何时刻都要强烈他想祁南风永远这样看着他,如果能实现这个愿望的话,要他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