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冶的小狐狸转过头瞥了林玦几眼,弯起眼角,俏声笑问道:“林先生,容玥是你什么人呀?你管得这么宽干什么?”
林玦回过头,眼神触碰到那双似曾相识的桃眼,一时间有些怔忪,她只露出了半张脸,五官都看不真切,却让他想起了墓园里沉睡的那个人。
“朋友。”他斩断思绪,漠然回了她一句。
“你的朋友还是你亡妻的朋友?”纪鄢森然一笑,接下了话茬,又提声赞道,“你对亡妻还真是情深义重,在外人面前这么维护她的朋友,纪某自愧不如。”
林玦听到亡妻这两个字,忽然感到浑身发冷,脸上的血色也消失殆尽。
一想到庄颜就躺在那里,看着他过来维护容玥,他生出几分悔意,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定了定神,将手里的花束握得更紧,苍白地对纪鄢笑了笑:“我今天的确是来祭拜我的妻子,就先告辞了。”
纪鄢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捧花上,眼神陡然变得晦暗,俊美无害的脸上透过一丝冷冽的凶光,修长的手臂骤然绷直,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他沉声拦住林玦:“等等。”
柏蓝被他推到一旁,在她愣神的刹那,纪鄢握起拳头,如一只突然跃起的暴戾猛虎,一拳砸在了林玦消瘦白皙的脸上。
“你……”
林玦被这一拳震得头晕眼花,脑中有无数只飞虫嗡嗡作响,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纪鄢一把按在了冷硬的水泥地板上。
身下压着一层枯黄的枫叶,发出簌簌落落的响声,周围的落叶被一股冷风吹得四散开来。
纪鄢夺过林玦手里的捧花,整束往他脸上一砸,鲜艳脆弱的花瓣被砸得七零八落,绿色的根茎在林玦颈上划出道道红痕。
他的脸上也渗出了猩红的血液,从鼻孔里溢出,顷刻便染红了半张脸。
纪鄢睁眼欲裂,全然不顾自己疼痛的指节,又在林玦侧脸上挥了几拳,拽起他的衣领,凶狠地瞪着他,声音也沙哑得发狂:“你有什么资格来祭拜她?”
那是他放在心上记挂了整整四年的姑娘,哪怕用一万颗夜明珠都再也换不回来。
这个比蝼蚁还要卑劣千倍万倍的无耻之徒,怎么能娶了她却又如此辜负她?
十指渗出鲜血,他却丝毫不知疼痛,纪鄢宛若一匹脱缰的猛兽,用尽浑身气力,在林玦身上发泄他压抑了三年的怒气,坚硬如铁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密密麻麻地砸在林玦脸上。
林玦也被打昏了头,躺在地上任由鲜血横流,流到嘴里,将两排牙齿染得发红,他疯了一样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眼眶却被热泪逼得通红。
“纪鄢,别打了。”柏蓝木然地看着地上的林玦,见他已经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害怕纪鄢真的将林玦打成重伤。
她不想再让他卷入更深,忙拉起了纪鄢,看了一眼他流血破皮的双手,“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慌乱中她脸上裹着的围巾从身下滑落,掉在林玦身旁,他挣扎地睁开眼睛,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张脸。
他错愕不已,将脸上的血泪抹去,吞了一口血腥的红沫,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她的脸,终于确定自己没有认错。
林玦撑起手臂,艰难地爬到柏蓝身边,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用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语气垂求般问道:“颜颜?”
纪鄢忍着手上的裂痛,将柏蓝护在身后,又在他胸口踹了一脚,冷声道:“庄颜已经死了,她怎么死的你还不清楚吗?”
林玦的眼角溢出血泪,他痛苦地趴在地上喘息:“颜颜,我怎么可能认错你?”
柏蓝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本该忍耐,避免让林玦发现自己,却忍不住去质问他和容玥是什么关系。
她本该掉头就走,不去管纪鄢为什么突然动手,却还是心软了一步。
听到林玦一声一声悲怆的呼喊,柏蓝的头也愈来愈痛,疼痛从心理上升到生理,她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柏蓝捂着剧痛的额头,手心手背都浮出一层虚汗,身子一跄,额头磕在纪鄢的肩胛骨上。
在一阵刺心裂骨的疼痛中,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夜色深沉,纪鄢站在病床前,神色复杂地看着陷入昏迷的柏蓝。
这家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李西河是纪鄢的旧友,柏蓝突然晕倒,虽然已经没什么大事,纪鄢想起她之前的头疾,还是十分不放心,让李医生给她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他坐在她身边,手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只能用露出来的一截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他的手指缓缓描绘着她脸上的轮廓,心里的思绪乱成了一团,脑海中一直回放着医生刚刚对他说的话。
“病人是之前发生过一场严重的车祸,伤到了头部留下来的后遗症,才会突然发作晕倒。”
“大概是多久之前的事?”他追问道。
“这个还需要做更深一步的检查才能确定,不过,你可以直接问这位小姐。”
“我知道了。”
纪鄢把头轻轻埋在她的身侧,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问她。
“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七章 东窗事发
在柏蓝昏迷住院的这几天里,外面波谲云诡,发生了一些挺出乎意料的大事。
其实也算不得大事,比如第一件事,实际上微不足道。
庄邵的公司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女人,名唤沈秋,漂亮机敏,是个出类拔萃的美人。
纪鄢千挑万选后把她送到庄邵身边,美其名曰礼尚往来。
他的意思是,如果庄邵不肯收下他送过来的这个女人,那么他也把柏蓝送回庄邵身边。
庄邵眼笑心不笑,他不信纪鄢真的舍得把柏蓝还回来,但为了和气,看在庄颜的面子上,他还是装模作样地把沈秋留在了身边,给了她一个不轻不重的职称。
其实也算不得出人意料,比如第二件事,实际上早有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