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1)

温厚的大掌裹着她柔嫩的手心,有一搭没一搭地陪她聊天,引她发笑,以此纾解旅途中的百无聊赖。

第二天早上到了南城,司机早就已经候在机场外面,特意过来接他们。

柏蓝打开小截车窗,一路上打量着这片无比熟悉的故土,城南的古树依旧苍翠,微风如是故人,吹面却未寒冷,连朝气的晨露似乎都与她相识。

纪鄢这次到南城来,一是因为公事过来出差,二是即将新年,他记得柏蓝曾经说过自己是南城人,顺便带上她回故乡看一眼。

两人住在酒店里,白天纪鄢出去谈公事,柏蓝害怕遇到故人,索性躲在酒店里不肯出门,夜里出行时,也总是裹着一层厚厚的围巾。

晚上纪鄢结束工作,回来陪着她去热闹拥挤的小巷里寻觅美食,去的次数多了,他也不再拘束挑剔。

到了小年那一天,南城有祭拜亡灵的风俗,纪鄢问她有无去世的亲人想要去看看,柏蓝摇头,告诉他自己很小的时候就住进了福利院,早就已经记不得自己的亲人葬在哪里。

纪鄢犹豫了片刻,开口同她道:“那你陪我去一趟墓园吧。”

“你在这里也有过世的亲戚?”她有些讶然。

“一个故人。”他淡淡回她。

这话实在暧昧,柏蓝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柔声询问道:“是你喜欢的人?”

“你介意吗?”他伸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里,把头垂在她纤瘦的肩颈上。

声音里仍是带着一丝惆怅,染上几分空旷落寞:“她已经去世三年多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柏蓝伸手环住他的腰,试图说出一些什么来安慰他,可是她又十分清醒,自己有一天也会离开他。

所以她没办法温婉柔情地安抚他,随意抛出一句真真假假的誓言:“没关系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原来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她忽而有些同情纪鄢。

那天黄昏,柏蓝跟着纪鄢去了南城墓园。

晴空如幕,天上的晚霞飘艳夺目,渲染层云,一束幽光散落大地,给四周的山峦树林拢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辉。

柏蓝走到门口便不想再进去,庄家的许多长辈都埋在这个地方,甚至自己还有一块墓地石碑矗立其间。

她忍住发麻的头皮,为难地推辞道:“纪鄢,你的心上人,应该不会想看到我,我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她不会介意。”他轻轻摇头。

“那我介意。”她蹙眉佯装生气,表情里的醋意满满,“我不想看到她。”

“好,你在外面等我,门口有保安,别乱跑。”他摸了摸她头顶的发旋,将她脸上遮掩的围巾整理好,“我很快就回来。”

纪鄢只在里面待了一刻钟,冬天风大,落叶枯草总是满地乱飘,他蹲下身,轻柔地将庄颜的墓地前的枯叶清扫干净。

望着那张笑靥如花的面庞,纪鄢的嘴角也勾起相似弧度的笑容,黑睫上隐隐有光,辞去前,他对她了说一句。

“阿颜,对不起,我可能已经喜欢上别的姑娘了,愿你在天堂过得快乐。”

仍是遗憾,永远也解不开的遗憾,只是活着的人终是要好好活下去。

纪鄢出来的时候,看到那抹俏丽的身影,在眼前最后一遍浮现了四年前的光景。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公主裙,回眸间眼波流转,明媚动人,他一见倾心,这份爱意不深不浅,却绵延多年,时至今日,也终该放下。

柏蓝转身看到他,如一只轻燕般扑到他的怀里,十指捧着他的脸,纪鄢白皙清俊的脸上有淡淡的泪痕,她踮起脚尖,用指腹温柔地摩挲他的双颊,笑着问他:“你哭啦?”

“没有。”他牵起她的手,语气一如平常,“走吧,我们去吃饭。”

日暮低垂,斜阳如薄纱,将两人缠绕的身影轻轻笼罩。

“纪鄢?”一道低沉的男音突然响起,带着几分试探。

林玦开车来到墓园门口,刚刚下车便注意到了围墙外站着一对姿势亲密的男女,女人的脸看不清楚,他却认得那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是容玥的未婚夫。

纪鄢听到声音,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手里捧着鲜花,纪鄢凝神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他亦认识这个男人。

柏蓝却因为这声男音浑身变得僵硬起来,她站在纪鄢身后,用围巾裹住半张脸,拉着他的手,小声对他说:“我好饿,我们快点去吃东西好不好?”

“等我一会。”纪鄢的表情变得肃穆,同她说话时仍语气温柔,他将她搂在怀里,转过身来,倨傲地对上林玦打量的目光。

林玦眉眼间带着愠怒,握着拳头走到纪鄢面前,看了一眼他怀里低着头的女人,心里了然一切,厉声斥责道:

“纪先生,你不是容玥小姐的未婚夫吗,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第二十六章 怒发冲冠

“纪先生,你不是容玥小姐的未婚夫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柏蓝听到这句话,水雾漆眸里凝起一抹寒芒,她缓缓抬起头,睨了一眼站在他们面前的林玦。

三年未见,他沧桑了许多,眉眼里抑着轻愁,将遭逢巨变的落魄少爷诠释得淋漓尽致,让人再难把眼前这人和当年那个仙姿玉骨的少年放到一处。

那些恍若隔世的过往浮现在眼前,晃得她眼花缭乱,头部也开始出现隐隐阵痛。

柏蓝的红唇掩在灰色的围巾里,她深深吸了吸一口气,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正欲质问他,纪鄢却抢先一步开了口:“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林玦。”

林玦听到自己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并未想到纪鄢竟然也认识自己,他这句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夹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之感。

认真说起来他们根本不熟,林玦的底气也并不充裕,也不再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只淡声劝道:“纪先生是有婚约的人,应当注重洁身自好。”

“洁身自好?”柏蓝眼里带着讽刺,笑得格外轻佻,她把头倚在纪鄢胸口,手指贴着他光滑的颈侧,宛若一只柔媚妖娆的狐狸紧紧黏在纪鄢的身上。

“别闹,有人看着呢。”纪鄢握住她的手,触到一片濡热的湿汗,怀里的女人刻意缠他很紧,像是挑衅,她的心跳得极快,更像是不安。

林玦看到两人如胶似漆的模样,心里的鄙夷更重,他微微别过头,视线避开了眼前这幅有伤风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