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室内死寂。

冬澈阳的瞳仁轻微颤动，连脑子都白茫茫一瞬。

不知道?多久他道?，“我没?有手术的记忆。”

“在我的认知里面，我是因?为病情发作才住院的，然后就开始修养。你确实跟我哥还有我爸妈讨论过手术，但是风险实在是太高了你们都不愿意给我做。”

陈黎明气喘吁吁地盯着他，发现即便是此刻他的神情也都是冷静的，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过于聪明，所以才会?如此根深蒂固自己的想?法，直到现在才知道?事实与他了解到的天翻地覆。

陈黎明紧紧闭了下?眼，平息自己的情绪，坐在他的面前，“手术风险的确非常高，我们都不建议你做，但是你执意要做。”

“其实手术的准备期也就三个?月，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间也就六小时，但是后遗症才让你修养整整四年?，我们都害怕你出事，不愿意你离开医院……还好最后没?事。”

“我是怎么说服你们的？”冬澈阳的眸色轻微晃动。

“你说，就算不动手术也会?死，你不愿意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

冬澈阳胸腔震响得厉害。

自从陈黎明跟他说过这些以后，他便一直无法平复下?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真?相能够跟自己的记忆出入那么大，自己到底是怎么将?这些东西自圆其说的？

失去的是不是比他想?象的更多？竟然对陆暇半点印象都没?有，那是否到现在都还没?有记起?来的部分也就跟此有关？

“是有这种可能性的。”陈黎明听完以后点头，“人体的构成奇妙而?强大，如果某样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它确实有可能会?触发独特的保护机制。”

“你实在是太想?活了，所以你的动力源也会?成为的养分。”

说话间，他回头发现陆暇跟冬凛然回来了，不由自主放低声音，“原本我只是找借口?支开他们，但是现在，你是真?的要做更多恢复检查了。”

陆暇跟冬凛然，倒是相处得很和平。

即便刚才冬凛然问过瞒着自己网恋的事情，但这些天的直播冬凛然都在看，对陆暇的性格早有了解，当然不会?因?为谈恋爱而?为难他。

冬凛然那样问，只是很担心冬澈阳曾经?有什么状况自己不知道?，即便手术过后都已经?在慢慢恢复，那时候触目惊心的病态却?让他至今都心有余悸。

两人走过来，冬凛然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就是记忆跟之前有点出入。”陈黎明起?身道?，“恢复期的时候没?有查出来，所以现在我们还需要做更仔细的检查，避免后续再?出现这种突发状况。”

冬凛然眸色晃动，看向冬澈阳，“宝宝，你自己也不记得网恋的事情？”

看到冬澈阳轻轻点头，旁边陆暇也只是冷峻地站着，对此早有预料。

刚才单独相处的时候，冬凛然就已经?问过他了，陆暇没?什么好瞒的，对冬澈阳说不出的事情，却?可以对他哥哥全盘托出，甚至直言不讳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冬凛然看得出来，当时站在走廊里面长?久地审视着他，到最后就问了句，“那如果宝宝一直都记不起?来”“或者最后记起?来又不喜欢你了怎么办”。

陆暇同样很久，面无表情地道?，“随他。”

在短短的数日内，陆暇经?历了太多冲击，到现在已经?无法去奢求妄想?。

重新见到了冬澈阳，在节目里面与他约会?，能够拥抱他亲吻他，在深夜里面与他的胸膛紧密相贴、听他细微均匀的呼吸……自己拥有的已经?很多很多。

现在陆暇最关心的，是冬澈阳病情的所有细节。

说是病愈却?两次在他的面前昏厥，陆暇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惊吓，他真?的怀疑哪天要是冬澈阳再?次复发，自己真?的会?被他给逼疯！

即便刚才冬澈阳有好好安抚过他，陈黎明医生也说过没?有大问题，可他没?有亲自研究过这例病的前因?后果所有内容，他丝毫都不会?放心。

……冬澈阳安静地听陈黎明交代，一面无声瞄了眼陆暇的神色。

很轻易就能看出来，陆暇余怒未消，脸色沉冷吓人。

冬澈阳不免得在心底轻轻叹气，他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看样子陆暇并不会?轻易放过他。

……

做完补充检查，冬澈阳便跟着陆暇离开医院。

原本冬澈阳想?的是，节目还没?有录完，直播断掉后应该所有人都很担心，所以要回去跟陆暇把第三次约会?给完成。

可谁知道?陆暇开车，直接把他给带回家了，都是看到傍山别?墅以后，冬澈阳才反应过来。

“陆暇？”冬澈阳眨眼，“我们的节目不录了吗？”

“不录了。”陆暇的嗓音像是碎冰，“你不知道?你现在状态不好吗？”

“……”冬澈阳知道?他火气大得很，乖乖闭嘴了。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差，陆暇顿了顿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肉眼可见地气压更沉了点。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最起?码绝对不能对冬澈阳这样态度，可这种时候他的语言总是很无力，就像是回到从前沉默又阴戾的时候，越是不被喜欢便越是自我厌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停车的时候，反倒是冬澈阳先凑过来。

陆暇骤然感受到他温暖的气息，手掌便已经?覆盖在他的脸颊，浓密的睫羽跟湿润的眼眸近在咫尺，正带着笑意地将?他望着。

“我没?事的，不要自责。”

仿佛就知道?陆暇都在想?些什么，又在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冬澈阳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歪歪脑袋道?，“我们说好的，我不会?觉得你凶的，嗯？”

倏然像是所有的戾气都烟消云散。

陆暇胸膛起?伏却?说不出话，只能侧头将?脸颊贴得更紧点，甚至想?整个?埋进他的掌心，永远沉沦进他温热的包裹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