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不知怎的，还是下意识想到她说的可能性，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情绪一闪而过，到底是摇头道：“好了，别胡思乱想，我们接着上课吧。”

顾瑶把手放上琴键，嘴里仍叽叽咕咕地说话：“要是姜老师早点来，我一定每天都练琴！之前的老师都好凶哦……”

“你要是不好好练习，我也会很凶的。”姜以宁笑着说。

“那不一样。”顾瑶语气狡黠，念念有词地嘀咕：“美人的巴掌都是香的，被美人扇巴掌的时候，先过来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巴掌……”

姜以宁咳了一声，重重地按了一个键，咚的一声响，顾瑶一个激灵坐直了，终于乖乖闭上了嘴。

一个小时又是弹指一挥间，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顾瑶还意犹未尽，下课前眨巴着眼睛，扭扭捏捏地问姜老师：“我可不可以，给你拍张照呀？”

小路老师就不让拍，顾瑶给闺蜜炫耀自己有个超级大帅哥家教老师，闺蜜都不相信，说家教老师这么邪恶的生物，怎么可能是大帅哥！

现在还又来了个大美人，顾瑶觉得自己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女孩，姜以宁不懂她的小心思，只疑惑：“拍照做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点头说：“拍个视频吧。我给你弹一段示范，你录下来多看看，把以前不好的习惯改正过来，尤其是坐姿和手型，这是最基础的。”

顾瑶赶紧摸出手机：“嗯嗯嗯！”

姜以宁保持着端正的坐姿，瘦削的背脊自然挺直，修长的手指弯曲出优雅的圆弧，拇指放松伸直，落在琴键上，见她准备好拍摄，便指腹触键，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轻快的旋律很快结束，顾瑶心满意足地保存下视频，连声说谢谢姜老师，然后跑到顾女士面前小鸭子似的叫着：“妈妈妈妈，我要姜老师教我钢琴”

得到肯定答复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见路行川从沙发上站起来，顾瑶脸色一变，哀叹道：“我恨，我恨数学！”

但看在小路老师的帅脸上，她还是再忍忍吧。

小姑娘一脸忍辱负重地和路行川去书房上数学课了，留下姜以宁和顾女士在客厅。

女人也没问他什么学历证明之类的，只抱歉地让他多见谅，她的女儿就是性子跳脱，所以才想着学钢琴陶冶情操，能不能变得更稳重一点。

姜以宁道：“钢琴演奏也有不同的流派和风格，主要还是得孩子自己喜欢，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顾女士认同地笑道：“难得遇到她喜欢的老师，就这么定下来吧，以后每周末上课，月底给您结账，和小路老师一样。”

路行川给她看过姜以宁参加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的视频，因为时间久远，画质已经不太清晰，但隔着模糊的画面，依然能看出演奏者优越的技巧和出色的容貌。

要技术有技术、要颜值有颜值，重要的是女儿喜欢，又是小路这样优秀的高材生推荐的，顾女士爽快地拍板决定，还先把试课的课时费转给了姜以宁。

说好的价格是三百块一个课时，两节课就是六百块，姜以宁添加了顾女士的联系方式，收下对方的转账，由衷道了声谢。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赚到钱，小小的三位数和没有上限的信用卡相比，连个零头都及不上，姜以宁却感觉这六百块更沉甸甸的，有种切实的获得感。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他们又先去公交站，再转到地铁站，两道修长的影子在路灯下重叠，渐行渐远。

姜以宁坚持要先把买鞋和床垫的钱还给路行川，才发现两个人这么久了还联系方式都没有加。

路行川是不敢也觉得不该问，姜以宁则是纯粹忘了，每天看到那些未读消息就烦，根本不想打开手机。

这下总算加上好友，他把钱给对方转过去，偏过头看路行川，眼底盈着笑意：“剩下的，请你吃饭。”

第15章

更新时间：2025-01-14 23:11:12

早就说过要请路行川吃饭，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实现，姜以宁心情颇好，唇角弯起，忽又有些赧然。

毕竟总共也没多少钱，没办法请对方去太好的餐厅，路行川帮了他这么多忙，他却什么也回报不了，连请客吃饭都显得寒酸。

姜以宁话音微滞，路行川仿佛没发觉他的停顿，自然地点了收款，也笑起来：“好啊，但在外面吃又贵又不卫生，不如我们去买菜回家自己做吧？”

“菜市场九点关门，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路行川看了一眼时间，想起刚才在客厅和顾女士谈话的间隙，姜以宁多喝了两口保姆阿姨倒的椰子水，提议道：“吃椰子鸡火锅怎么样？”

既然是他请客，当然要以“客人”的想法为准，姜以宁欣然同意，还暗暗松了口气，不然万一钱不够又要对方来付，未免显得他这个“大人”也太没用了点。

路行川还是学生就能从家里搬出来独立生活，而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在国外留学都还要靠保姆和管家照顾。

路行川说他很厉害，姜以宁却觉得能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学习和兼职两不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路行川才是真的厉害。

他已经受了路行川很多关照，等月底拿到工资，一定要把之前的伙食费也补上。

姜以宁这么想着，下了地铁便跟着路行川走向菜市场。

他搬到城中村也有一段日子了，到菜市场买菜却还是头一回，更准确地说，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地方。

农贸市场里，各种农副产品还带着天然的土腥气，肉铺挂起的生肉淌下的血水长年累月沁入地面，和隔壁卖鱼的水箱一起散发出复杂而微妙的味道。

傍晚临近收摊，已经有摊主在用水管冲洗档口前的路面，水泥地上湿淋淋的，有些不平的凹陷处还蓄起了浅浅的水坑。

姜以宁小心地踮起脚，走路都拘束起来。

倒也不是嫌脏，只是他穿着上午刚买的新鞋，雪白的鞋面一尘不染，就像帮他挑选这双鞋的那个人一样干净纯粹，即使他付过了钱，还是有种这是礼物的错觉，下意识便想更加珍惜。

“宁哥，你在外面等我吧。”路行川道，“我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姜以宁摇头，说好的他来请，他还要付钱呢。

见他坚持，路行川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带着姜以宁避开冲水的范围，穿过通道来到一家卖菜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妇女，还正和隔壁卖肉的大叔聊着天，看到有顾客来又转头招呼，一眼认出路行川：“今天怎么这么晚呀？都没剩多少菜了，你看看要买点什么，阿姨给你打折。”

路行川在这附近住了几个月，其实也算不上老熟客，但他长了那样一张脸，见过的人绝对过目不忘，为人又礼貌善良，逢面都带笑，遇到需要搭把手的事也会主动帮忙，所以不管是街坊邻居还是超市老板和菜场的摊贩，都愿意同他多说两句话。

一开始，他都是晚上市场关门前来买折价的便宜菜，这么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小哥，有时还捡些卖剩的不要钱的菜叶子，约莫是手头不宽裕，看着怪可怜的，那卖菜的妇女也心地好，每回都少收他几块钱。

最近他突然改成清早来买最新鲜的菜，还要挑卖相好的买，她私底下和隔壁摊友闲聊，都猜他是找到好工作了，还挺为他高兴的。

这回又见到他，身后还跟了个模特似的高个美女，女人的第六感让那摊主恍然大悟，一边帮着扯塑料袋装菜，一边善意地打趣道：“交女朋友啦？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