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他脑子里连成一条线,又断成无数个点,他低估了谢一凡的厚脸皮,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多亏那片安定,他现在不至于抓狂,费了点时间调整后他慢慢地走向谢一凡,弯腰扶住谢一凡的肩膀往后按,然后跨坐在谢一凡的腿上。

两人四目相对。

程念撩拨谢一凡额前的头发,开口似清梦,“你认为我和何咏轩是什么关系?炮友?主奴?你认为何咏轩当时跟你要人是为了玩我对吧?”

“一凡啊,”他这么叫他,和他们还是朋友的时候一样,“你和何咏轩真的是一点都不一样,一点点都不一样。咱们从最开始算,我第一次跟你上床,是因为你给我下了药,这叫迷奸。之后的每一次,我都不是心甘情愿的,每一次都不愿意,这叫强奸。最近这次,你又他妈玩下药那一套,你说是谁没长进?”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每次都骂我,骚货、贱货,但其实你也知道我从没对你发过骚,也没对你犯过贱。你这么说我无非是骗自己,骗你自己我是自愿给你干的。不是的,每一次都不是,每一次我都想吐,我觉得你他妈的特别恶心。”

“但何咏轩不一样,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他最开始真的只是想帮我,他一开始就没碰过我。是我求他打的我、是我自愿给他操的、是我对他犯贱跟他面前发骚的。他打我打得是狠,可我就是愿意让他打,他把我打死我都不怨他,因为我心甘情愿。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谁,但我就是何咏轩的狗,现在也还是。”

谢一凡听着,狰狞地笑了两下,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力道不重,但正一分分加深。

程念慢条斯理地去拉扯谢一凡的手,挣脱开后握住在那只手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抓住那只手挨向自己的面庞,“他是不要我了,可他不要我也轮不着你。你那儿有我多少视频我大概也清楚,你可以发给我经纪人,你甚至可以发给媒体发给记者发到网上去,现在就可以发。我顶多身败名裂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呗。要是我受不了舆论攻击,我甚至可以去死,又能怎么样呢?但一凡啊,我不会让你好过。我告不了你强奸我就告你猥亵,我还要告你故意伤害聚众淫乱。如果都不行,那咱们就得好好说说你给我下的这药是什么成分,你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拿到手的……”

程念说了太多太多的话,药物作用让他有些飘飘然,说话的声音轻柔极了,“哦,还有ROCK CLUB,二层那些事儿啊可比你那药还精彩。我不知道你那些VIP经不经得起调查。你给他们提供过什么,又握了他们多少把柄,我觉得要是好好查一查肯定有看头。你是挺牛逼的,你爹妈更牛逼,但我也不是单枪匹马。”

房间里太安静,谢一凡的眼睛冷冰冰,整个和冰窖一样。

程念站起身,他觉得他该回去了,“该说的我都说了,要怎么办你随意。”

谢一凡脸色铁青,问:“非得走到这一步是吗?”

程念不以为然,“走到哪一步从来不是我能决定的,决定权不一直在你手上吗。”

谢一凡看他,那股疯劲儿真是了不得。看着他他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谢一凡心里有股火,同时也感到阵阵恶寒。

这次没人再拦他,没人愿意招惹疯子。

第38章 38

【永无乡】

总有人跟她说: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就是年纪大了点。

说得人多了,她也会偶尔产生她已经老了的错觉,但她明明才二十五岁。

做演员就要经常性面对这些挑挑拣拣,年纪太大、个头太高……南梦傲气,一开始总难受,但经历得多了,也就没那么沮丧了。

而今天她又经历了这些。明明和导演相谈甚欢、明明已经聊到了档期,但副导演还是私底下跟她说,抱歉啊南梦,这角色制片方另有打算。

为什么呢?南梦总想一探究竟。

副导演也觉得挺可惜,他小声说:“你真没哪儿不好,我实话跟你说,导演对你特别满意。但,这是真遇到更合适的了。你也知道,咱们导演喜欢一张白纸,这姑娘十八岁,没演过戏,导演觉得比你合适。”

“主要这是一男人戏,没什么别的角色让你再争取一下……但以后,我跟你保证,以后有机会我肯定还找你!”

南梦听累了,笑着道谢,然后等副导走了大翻白眼。

只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南梦郁闷,恨不得去庙里待两天。她在酒店吧台点了份冰淇淋狂吃,吃了一半,有人在她身边坐下。

她本以为是来搭讪的,没好气地瞪过去,看到一张冷峻的帅脸。

“吃,吃着呢。”那人明显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有些结巴。

南梦忙换了副表情,道:“是你啊。”

男人“嗯”了一声,要了一杯柠檬水。

这人就在她身边坐着,一直没话,南梦有点不舒服,问:“你找我有事儿?还是只是在这儿坐会儿?”

“啊?我啊,我就看见你了,来打个招呼。”

他声音又沉又闷,南梦又急又燥。

“咱俩也不是特别熟吧。”南梦忍着脾气说:“你也是来见祁导的?”

“对。”这男的像察觉不到南梦的烦躁一样,就在这儿杵着。

南梦情绪上来了,打算收拾东西走人。而就在她刚表现出要走的迹象的时候,那人又把她叫住了,“那个,我问你一下啊……”

“?”

他欲言又止,扭扭捏捏,“呃,我就是问问,那个啊,我记得你是程念的朋友是吧。”

南梦实在琢磨不透,“对,你有话直说行吗?”

“我没什么话,”这人居然还解释,“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见过他吗?”

“何咏轩,你应该知道我是他前女友吧,我和他的关系不可能比你和他还近,你难道还联系不上他吗?”南梦呛了两句,说完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情绪不太好。”

何咏轩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对程念这事儿有些不依不饶,“所以你最近没见他啊。”

南梦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头发冲他程式化地笑笑,“他生病了在家养着呢,你要是想去看他就去看看呗。”

说得有道理。

既然程念在家,他就去看看呗。反正是南梦提起来的这茬,又不是他自己非要去的。何咏轩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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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段时间是很忙,但忙也只是借口,他是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去见程念。

把人打成那样,又一点面子不留一句话不说就走。程念好歹也是个人,他这么对人家当下没顾上想,事后一琢磨确实是挺过分。

还有就是程念说的那几句话,那杯水那杯酒……有点联想能力的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其实有太多话想问程念了,可是他说服不了自己,就想着给自己来个台阶。

这不,和导演见完面出来就碰见南梦了,他就硬着头皮给自己现搭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