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头包的少年们跌坐在地上，卓久到底没犟过余欢，他还好可余欢都流血了。警察例行公事般的把他们带上飞船处理伤口，还白蹭到了洗澡水。

卓久用肿起来的眼睛艰难的看到余欢的真面目，竟然生的十分好看，虽然没长开又营养不良，但五官和脸型都生的极好：“你为什每天脸上都脏脏，明明长的不错。”

余欢额头破了缝了几针，纱布顶在脑门上，听卓久夸他有点高兴，却马上垂下眼睫：“这张脸给我惹了很多麻烦事。”

少爷不懂好看的脸能带来什么麻烦，拉着他的手保证：“这些警察能办身份证明的！等你离开这里，所有人都会夸你的！”

他的想法不错，但在垃圾星采集个人信息登记身份证明再回来通知，警察也不是闲的没事，乐意给这地方还不一定能长大的孩子出卖劳动力。

卓久给余欢规划的星辰大海卡在了第一步，余欢连合法的公民身份都没有，那些警察敷衍推拒后的背影像是带走了余欢的梦。

打过架也一起挨过揍，卓久从没有过余欢这样“同生共死”的朋友，小少爷急得直挠头，该怎办。

这些警察来自附近星球，被分配的任务，吃力不讨好向来连飞船都不愿意下来，如果不是节目组报了警，哪怕两个人被打死也不会管。

“唉，小地方就是不好，连酒都喝不上好的。”走远的警察和同事抱怨着，能和垃圾星比邻的也不会是什么富裕星球，物资匮乏是常事，有钱也买不到享受。

卓久抓紧了余欢的手：“我有办法了！”

他拖着余欢，一路奔回棚屋，翻出他的行李箱，里面换洗的衣服没剩几件了，这也说明少爷的“体验”之旅即将结束，他把衣服拨开，抓住带来的酒瓶子。

卓少进自家车间拿的酒，用中端有高端的，他把中端的酒塞到余欢怀里，又风风火火带着人冲回飞船。

几个老油条子刚还放他们进医务室，现在就赶人了。卓少还是第一次干大事，在余欢崇拜的眼神里梗着脖子和大人谈判。

“帮。。帮他办身份证明。。我。。我请你们喝酒。”少爷咔咔把酒开了，独特的香味一飘出来，不把他们当回事的警察坐直了些。

“哟，还真不差，你们两个小捡破烂的从哪拿的。”识货的警察抓着酒瓶要尝尝，卓久摁住不松手。

“给他办才能喝！”少年色厉内荏。

警察笑了，办身份证明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星球，也就是十个信用点人工费的事。十个信用点能买什么，也就一管营养剂：“放心，喝了你酒，下次带仪器来，一定替这个捡破烂的采集。”

卓久学着他看到过的，饭局上的架势亲自给几个警察倒了酒，事实证明他家的酒确实不错，至少比能在偏远星球上买到的好，几个警察也是没喝过这样的，一杯接着一杯，拿起酒瓶看牌子。

“卓酒。”好像听过又不太熟，一个警察问起价格。

少爷还记得自己来吃苦的最初目的，看了眼高高飞起的跟拍机器：“五百信用点一瓶。”

警察听的啧了一声，是略贵但他们能负担的起的价格。

卓久继续：“我还有几千信用点一瓶的卓酒，比这还好呢！认证好之后带个新终端给余欢，我送你们！”

“你个小捡破烂的看着饭都吃不起，哪来的酒啊。”问题又绕了回来，警察怀疑的看他。

“别管，你就说酒怎么样吧！”卓久硬气的很，反正这些警察也得过且过含糊着就过去了。

等从飞船上下来，还被送了两桶水，少爷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透了，余欢简直要把卓久当自己的神了，扶着脚步虚浮好朋友又激动又忐忑。

“卓久，他们说下次来发水，就给我采集信息。”余欢不敢相信他就要有身份证明了，然后就能买船票离开垃圾星，去看看卓久的世界。

但卓久给出去了两瓶酒，一瓶要五百信用点，他从自力更生开始长到十岁一共也就攒下这么多，都快够买飞船票了，为了身份证明一下子全给出去了。

“你的酒那么贵。。之前还给我转了钱。。你。。”余欢从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爱哭，说着说着好看的眼眶红了。

卓久觉得自己成了大英雄，缓过来后神采飞扬，拍着自己都胸脯：“你是我朋友，我罩你！不就是身份证明嘛！”

警察们过了一夜后飞走了，会在五天后的下一个发水日再来。

两个少年带着期待真正没了隔阂，卓久长在头顶上的眼睛经此一遭，长回到了正常位置。他白天和余欢一起捡垃圾，晚上用那台抢救回来的破终端给余欢讲新奇的知识。

在卓久换上最后一台带来的衣服时，警察们带着信息采集器来了，他的旅程也要结束了。卓久又送了两瓶酒出去，拿着最后一瓶最贵的叮嘱余欢：“他们把身份信息和新终端拿来的时候再给他们，千万别忘了。”

余欢舍不得卓久，卓久也舍不得他，两个少年在节目组派来的星舰前抱了很久。

“你会记得我吗。”余欢这次真哭了，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谁也想不到一来就冷战两天的男孩子们最后会难舍难分。

卓久点头，同样抽噎着：“我老爸肯定给你妹妹也办了身份证明送了终端，信用点会往那里打，你们尽快离开垃圾星，要好好读书，我会监督你的！”

那个被他修好的破终端因为没有光能转换撑了这么久还是快不能用了，卓久用最后的能源搜出个校名：“中央星第一大学，我在这里等你。”

余欢记下了，他不知道这是联邦最好的学府，也不知道卓久其实就和所有口嗨的少年一样，在这个年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能上最好的学校，他只知道这一次分别，他们会在那里再见。

星舰带走了路过垃圾星的少年，余欢回到了曾经熟悉的生活节奏，但又有些不一样，棚屋里的小夜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几天后大变样的妹妹也回来了，余悦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个公主，她哭闹着不肯离开飞船，要和中央星的“爸爸妈妈”一起生活。

繁华的都市，出入方便和能够随便实现愿望的日子在短暂的眨眼间消失，小姑娘抓着“爸爸妈妈”给买的终端看到里面的信用点，被打回原形，她的家是捡垃圾的干瘦哥哥和随时会垮掉的棚屋。

余欢不知道他为了让妹妹过些好日子，把交换的机会让给余悦对这个女孩子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他用新终端和卓久给的信用点买了两张飞船票，去到他能去的最好的地方，哪怕这就几乎耗空了所有信用点。

余悦穿着被洗的不再光鲜的裙子和哥哥一起离开，到了一个虽然不如中央星但也拥有城市的地方。

身为孤儿的两个人接受政府救济住进了孤儿院，在慈善学校上学。余欢学的很努力，他基础差跟不上，接触知识的开头甚至可以说是痛苦的，支撑他继续下去的是和卓久的约定。

他每天就是学习和兼职，联邦教育在高中以后就不再免费，余欢要把去中央星的钱和大学的生活费都挣出来。他发现了自己对电子和数据格外的敏感，开始接触编程，不断的汲取知识。

但也是因为信念的坚定，余欢忙碌的生活减少了对余悦的关注，他没有用过卓家给他们一年一打的资助，余悦掌控着对她来说大笔的财富随意挥霍。

在慈善学校里格格不入的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她把哥哥的成绩单当做自己的吹嘘给“爸爸妈妈”，然后把卓久对朋友关心当做余欢的奖赏。

看着哥哥因为短短的几句话高兴的不能自已，小小年纪就打扮成熟的余悦甚至觉得可笑。

随着年纪的增长，女孩开支越来越大，卓家的资助不够用了。

在余欢十五岁，凭自己的努力考入重点高中有希望冲击中央星第一大学的时候，余悦失踪了。

带着这些年买的漂亮珠宝和包包，还有每年能收到钱的终端。余欢去报了警才得知妹妹借了高利贷，她肆意挥霍享受的生活终究是叫她付出了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