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迟迟未立太子,就是担心他驾崩之后,新?帝将陆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可若立陆延为太子,只?怕朝臣会怨声连天?。
只?要陆延套出其余几国的?剑宗心法,便算大功一件,届时帝君也能顺理成章封他的?储君之位。
陆延从来没想过当皇帝,一如他从来不知道帝君为他万般谋算,仙灵亏虚如斯。
商君年略一思索,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手腕一翻,直接将刀刃隐去了?,眉头?紧皱:“你?想套出他们的?剑宗心法,只?怕绝无可能。”
剑宗心法乃各国不密之传,一旦泄露,剑招被破,日后在战场上哪儿还有性命可言。但凡柳阙丹他们还有一点?身为储君的?责任感,就绝不会把剑宗心法吐露出来。
陆延见他说得笃定,不死心问道:“真的?绝无可能?”
商君年冷冷勾唇:“只?怕你?让他们当男宠的?机会更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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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又?吃醋了?。
陆延随手弹了?弹自己被划破的?衣领,故意凑上前委屈道:“国相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方才冤枉本王便罢,怎么解释清楚缘故,连一句赔罪也无啊?”
商君年拉不下面子道歉,转身背对着他,低头?擦拭匕首:“只?怕帝君让殿下接他们三?个入府,正合了?殿下的?心意,每□□夕相处,岂不美哉?”
他话音刚落,腰间忽然一紧,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指尖一抖,连刀都拿不稳了?。
陆延从身后搂住商君年,将下巴懒懒搁在了?对方颈间,他偏头?笑看着商君年,眼尾微微上翘,一双天?生的?风流眼:“本王想朝夕相处的?人可不是他们。”
陆延的?情话让人心软,心软中却也带着烦躁不安。
毕竟陆延荒诞风流之名在外?,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情话,有三?分为真,七分都是假的?,商君年能辨权谋诡计,却不一定能辨对方的?情话是否出于真心。
商君年思及此处,不禁皱了?皱眉:“松开。”
陆延如果真的?松了?,那?才是死定了?,他闻言不仅不松,反而?黏得更紧了?一些?,唇瓣贴着商君年的?耳畔暧昧厮磨,声音蛊惑勾人:“国相大人也不帮我想个好法子,倘若不把剑宗招式套出来,父皇那?儿可有本王的?苦头?吃。”
商君年被他吻得耳朵发烫,闭了?闭眼:“殿下还是死心吧,套不出来的?。”
陆延原本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商君年说得如此认真,他笑了?笑:“你?手腕如此厉害,连地牢里的?死士嘴巴都能撬开,竟逼问不出剑招吗?”
商君年声音低沉:“这世?间总有些?东西重逾自己的?性命,我问不出来,殿下自然也问不出来。”
陆延不服气:“若本王能问出来呢?”
商君年微微勾唇:“问?只?怕殿下连话都和他们说不上一句吧。”
陆延:“……”
#我那?一生要强不服输的?心#
陆延偏偏不信邪,晚上的?时候,他带着几名奴仆浩浩荡荡去了?止风院,美其名曰送晚膳。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就不信这三?名质子真的?敢不搭理他。
“诸位大驾光临来小王府中做客,实在无甚招待,特备了?一些?粗陋饭食,还望不弃。”
陆延语罢拍了?拍掌心,立即便有仆役上前在院中凉亭铺摆碗筷,热腾腾的?饭菜一道接一道上桌,都是世?间少见的?珍馐美味,底下用炉子温着,哪怕天?冷也不至于失温。
这还不算完,仆役布完菜肴,又?在凉亭四周围了?挡风的?帘子,半透不透,既不会耽误赏雪,又?能一定程度阻拦寒风,炭火炉子一升,里面暖烘烘的?,比屋里也不差什么。
然而?站在庭院中的?三?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搭话。
柳阙丹坐在台阶上看书,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陆延一个眼神,仿佛那?泛黄纸页上的?字可以填饱肚子,然而?上面的?内容细看不是诗词,也不是治国策论,而?是一封封家书,只?是因为页数太多,摞在一起,便像是书了?。
公孙无忧倒是被桌上的?佳肴勾得饥肠辘辘,但他只?是略有些?窘迫的?悄悄捂紧肚子,抿唇一声不吭,当年从天?水穿来的?锦靴已经从边缘破了?个小口,也不知是布料太旧了?,还是他长个子了?。
赵玉嶂是唯一有情绪起伏的?,他用一种恶狠狠的?、悲愤的?、像被人戴了?绿帽般的?眼神瞪着陆延,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对骂
掐指一算, 这些质子来仙灵为质已有数月了,这?数月里若有百日,其中九十九日都是在地牢里过?的, 隆冬将过?,也算横跨了一整个年头。
只是这个年过得不算好。
商君年站在院墙外间, 见屋檐下挂着的冰棱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 数到第七十六滴水落下?的时候, 陆延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瞧着灰头?土脸,似有挫败之感。
商君年见状眼?皮微掀,语气?凉凉, 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如何,殿下?可遂心?愿, 与他们搭上话了?”
陆延心?想何止是搭上话了,还差点挨了打呢,他指着自己皱巴巴的衣领凑上前委屈道:“瞧, 赵玉嶂给撕的。”
商君年无?意识皱眉:“无?缘无?故, 他撕你衣服作甚?”
陆延实话实说:“本王见玉嶂太子不?动桌上的菜肴,心?想怕是不?合他的胃口?,就说改日请他喝咱们俩的喜酒,谁料他忽然冲上来?就要打本王,幸亏被侍卫给拉开了。”
商君年:“……”
商君年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胡言乱语,自然该打。”
陆延不?紧不?慢跟上前:“怎么能算胡言乱语,仙灵又不?是没有娶男妻的例子, 等到时机成熟,本王就去?求父皇赐婚, 娶了国?相大人可好?”
商君年闻言脚步一顿,斜睨了他一眼?,狐狸眼?微微上挑,可见不?满:“凭什么是你娶我嫁,不?是我娶你嫁?”
陆延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忧心?:“国?相大人现在是个穷光蛋,本王又貌美如花,怕你出不?起聘礼。”
商君年闻言一噎,偏又找不?到话怼回去?,只能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陆延那张嘴说甜是真的甜,说欠也是真的欠,专往人心?口?痛处插刀子。入夜之后,赵玉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别人都在想爹想娘,唯他在心?里骂爹骂娘,商君年亦是睡意全无?,独自坐在庭院里饮酒。
更深露重,雾湿衣衫。
明月高悬,枯枝负雪,愈发显得旷野四寂。
商君年莫名想起他昔年征战塞外时,月光也如今日一般皎洁,只是杀声早已远去?,留下?的唯有被黄沙掩埋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