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人对上学那么执着?读书很好玩么?

大小伙子坐不住,也不喜欢读书,国际学校每逢新学期发十几本新书,他为应付考试,用两个礼拜看一遍读一遍就印在脑里,除了占记忆内存和浪费时间,别无他用。

阿妈会嘱咐管家随时给学校打电话,专门询问大儿子的行踪,那里更像是一座限制行动的牢笼。长大了,远去猎人学校进行军事学习的两年最辛苦也最自由,等回来又是阿爸给的另一座监狱。

所有人都在试图管控他,父亲,母亲,以及现在,想用孩子威胁他收手的姑娘。

可双手沾满鲜血的人注定无法回头。

自己的孩子不能再过不人不鬼的日子,他必须亲手辟出一条通往权力之巅的血路。

医院外炽阳高照,车里冰冷如霜。

霍曦攥紧手机,思虑是否将缇慕怀孕的事情告诉妈妈,纤指反复划开通讯录再关屏,她的纠结一览无遗,却始终闭口无言,不曾询问身边男人的意见。

两个人之间如今开口讲什么都是一错再错,一场婚约,将十几年的亲情逼到无路可退。

“先别和母亲说,不然阿暻又会埋怨你插手。”梭沙眼不离手中从印缅边境传回的军报,哑声提醒她。

霍曦没想到大哥哥还在注意自己的举动,讶异点头,温言缓解尴尬,“没想到我要当姑姑了,缇慕妹妹和暻哥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收起军报,珍惜机会认真同她讲话。

“都好。”她意识到问题稍敏感,忙接话,“侄子侄女都好,我都会准备红包和小衣服给他们。”

听她过于谨慎的回答,梭沙心头失落难以言喻,不过未婚妻愿意和自己多说两句话已是难得,他不愿浪费,伸手从迷彩外套胸口部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精美蓝丝绒布小方盒,又怕她不要,直接搁到她膝头。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缺珠宝首饰,霍曦一眼认出绒盒花纹出自名家设计,也没主动打开盒子,静等他来解释。

“订婚礼物,回寨子之前就想送你了。”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攥住手心缓解紧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没关系,梭沙哥哥,你不用送我太昂贵的东西,爸爸每年都会给我和妈妈添置,暻哥哥逢年过节也会给我和阿曜打钱,足够用了。”她婉言谢绝,将绒布盒子退回到两个人中间,忽略男人口中的订婚礼物。

“盒子里是八克拉的粉钻,出自澳洲阿盖尔钻石矿,运回来的路上死了六个为它争夺的水手。”她的拒绝不出所料,男人苦笑,细数钻石的由来,重新将盒子放入她手边,“打开看看,我只掏了钱,还没验过货,别让两百万美金白白打水漂了。”

物是人非,从前买对翡翠镯子能掏空全部身家的男人,现在可以用两百万美金买一颗不知真假的钻石。

她抚过绒布盒子上的花纹,柔软触感侵蚀人心,“我曾经想过爸爸妈妈为什么一定要我嫁给你,也想过他们是怕我搅入权力的漩涡中抽不开身。我的身份,嫁给谁都会给家族和对方带来麻烦,梭沙哥哥,我知道你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你不爱我。”梭沙闭上眼,无力背靠车椅,粗嘎道出现实。

“我对你的爱和对暻哥哥一样。”她抿唇,接过他的话,“我不希望你们其中任何一方受伤。他说你,我会生气,你和他吵,我也难过。”

他颓丧睁眼,复又坚定道:“曦曦,我们之间不能只有亲情。”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梭沙哥哥,打记事起你就在我身边,也从来没和我讲过你的想法,爸爸妈妈一提到订婚,你就突然爱的无可救药了。”霍曦无奈感慨,兀自摇头,心态平和,同他说心里话,“你不需要依照长辈的心意来爱我,也不用无端生出妒意,说出一些不像你的话,这不是爸爸给你布置的任务。”

嫉妒是真,爱她是真,沉默也是真。

“赖我。”

他嗓音粗哑,粗茧大掌抹把脸,心里泛起无尽悔意,从前只以为守着她,陪她长大就足够了,反倒错过了一个少女在情感懵懂的初期,导致自己现在说的做的,她都以为自己在执行命令。

这场感情走到如今,谁都有错。

0105 「第一百零五章」救救我

回仰光的路上,缇慕躲在霍曦身后,要求曦姐姐和坐一架直升机。公子哥儿体谅她怀孕和应激障碍,破天荒点头同意,不忘螺旋桨启动时嘱咐妹妹少“挑拨离间,再一脚将身边咧嘴乐的格朗踹进机舱。

烈日当空,风吹乱少年纯黑发丝,他手扶舱门,冲跌进舱内揉腿的格朗喝令,“看好她们,不然回仰光撤你的职。”,随即咣的一声振臂关门,撤回地面向飞行员摆手,准许起飞。

见直升机向上升高度,霍暻鼻梁架墨镜遮日光,望见格朗挤在舷窗冲自己敬个军礼,他直膈应的撇嘴,果真出门一趟回来焕然一新,在阿爸身边待半年都学会规矩都是现学现卖。

他旋身疾跑,迎风奔向另架军机,三两步登机梯进机舱,不情不愿走向年轻军官旁边的座位扣安全带坐稳。

注定是悄无声息的一路,大少爷咬牙能忍,千金难买他高兴,右手撑着腮帮子,想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乐得摇头晃脑,下意识弯唇咯咯笑出两声。

机舱内嗡鸣声嘈杂,梭沙打断公子哥儿呵呵称笑,将手里军报搁到他面前小桌,“三天前,父亲和印度外长哈瓦尔的第三轮军事谈判宣布失败,印缅交界处即将修筑边境墙,禁止两国人民通行,并将列为那加山脉以北设为两国军事管理区。”

霍暻当下回神,肃然敛笑,拿起军报仔细翻两页,躁气一阵上涌将纸甩回去,“哈瓦尔究竟在发什么疯?曼尼普尔和钦邦一旦禁止老百姓通行,反叛军抓的人质只会越来越多,他们是准备放任边境三个邦不管了么?”

“很有可能。”梭沙预测道,“米佐拉姆邦的反叛武装已经开着坦克渗入曼尼普尔,下一步预测会向东突破印缅边境线,前线已经在组织当地老百姓秘密撤离。”

“阿爸这场仗来来回回大半年,怎么会打得这么长?”

“原因不清楚,军报同时发函给仰光国会,详细内容写不了太多,得等父亲回来。”

两个人同时面色凝重,他们都经过世界上最严格的军事训练,印缅边境地形复杂牢记于心,那加山脉是道天然的军事天堑,但绝对不是父亲难以征战的理由。

静默中,空乘小姐拉开帘幕,微笑甜美,奉上两杯香醇咖啡,仔细观察,可以看到她对外界一切声音都无所反应。

梭沙皱眉头看人造人离开,厌嫌地看看咖啡没伸手,沉声道:“国会肯定会用父亲谈判失败的事情在大选前做文章。”

霍暻嗤笑,“哼,那些蠢老头有一时一刻消停么?回仰光又得挨家挨户去串门,烦得要命。”伸手端起咖啡,刚贴近鼻尖便嗅出一股苦臭味儿,震诧之下大手一挥将咖啡全洒在地上,低狠啐骂:“他妈的,敢给我喝大麻!”

“你的人造人看来已经被国会渗透过了,早点花钱再换一批吧。”梭沙用没趣的语调和他打趣。

霍暻愠怒之下横了梭沙一眼,手从腰后拔枪上膛共计五秒,闭上眼摒除杂音听空乘细高跟的细微声响,精准预判出下一步,抬起漆黑枪口,隔着帘子勾动扳机,“嘭嘭嘭”盲开三枪。

三枪之后,挡帘之外,巨响立时传来,空乘中枪尸体轰然倒地,五官七窍流血,死寂瞳孔正透过帘子底部,望向座位两个无动于衷的男人。

两个守卫兵立马上前去将空乘尸体拖到机上卫生间,手法熟练,像是处理一件不起眼的垃圾。

公子哥儿发狠将M92F砸桌面,怒斥:“赔钱!早晚我要让大楼里那些老头子赔我的钱!”

“可以。”梭沙难得来句风凉话,“一个人造人十万美金,也不算贵。”

霍暻呵笑,回头撇眼梭沙,出言反讽,“你以前是被我妹妹灌哑药了么?还是今天上飞机前忘吃药了?话比我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