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对自己小?时候的评价不算好词，但闻雁却?觉得，有点意气总要比当一个老好人好得多。

她当老好人对谁都?好，偏偏就是对自己不好。

“这一个该不会是师姐的牙吧？”闻雁歪了歪脑袋，目光从?雨花石移到一颗小?小?的牙齿上。

“……确实是。”顾乘难得有不想承认一件事的时候，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师姐离开顾村的时候不是才四岁吗，应该还没有换牙吧。”闻雁疑惑。

顾乘不禁感到有些窘迫：“其实，是和人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打掉的。”

闻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顾乘连忙解释道：“当时村里有个同龄的小?孩，长得很高壮，老是去?欺负比他瘦小?的孩子，从?他们那里抢零嘴，有一次正好就被我看见了……”

闻雁猜：“师姐难道路见不平，就与他打了一架？”

顾乘摇摇头：“我上去?和他理论了一番。”

闻雁心想，看来顾乘如今的性格和小?时候相?比虽然存在差别，但总的来说她打小?就是个性子温和的好人。

顾乘继续说道：“可?是他不听人说话，抬手也要打我，我就和他打了一架。”

顾乘语气里的无奈，让闻雁不由得笑了一声。

“师姐打赢了吗？”

“赢了，他被打掉四颗，我只掉了一颗。”顾乘指着木匣里的牙齿说道，“我们这里有个说法，如果?小?孩在换牙前把?牙齿弄丢，新牙是不会长出来的，所以我把?它也放进了这里。”

这里面?的东西虽然还不值那一个铜板，但都?是对顾乘来说别有意义的东西。

可?是……

闻雁说道：“师姐没有把?它带走?。”

“是啊，在那颗牙齿于我九岁时长出来前，我还一直在担心它是不是再也不会长了。”顾乘垂下眼?帘，“师尊带我走?时同我说可?以带身换洗衣服，她那小?孩穿的衣服还没准备过，我害怕给她添麻烦被丢掉，就只带了一套衣服走?，其他的什么?都?不敢带。其实是那时候的我想太多了，师尊是很好的人。”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想法会有些哭笑不得，可?对当时的顾乘来说，自己年仅四岁，亲人朋友，乡邻乡亲皆被大疫带走?了性命，在面?对仙门来的修道者时，哪怕薛易再和蔼可?亲，也难免战战兢兢，生怕做错一件事，就这么?带着薛易唯一明确提过可?以带走?的衣服，忐忑不安地?随着她踏上前往仙门的路，将凡人时的一切珍藏都?留在废弃的村落中。

闻雁看着顾乘沉默着合上木匣，说道：“师姐，再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与你刚被薛易掌门带走?那会儿的事吧。”

她捶了捶腿，又说道：“别一直蹲在这了，干脆去?床上说，你也别打坐修炼了，与我好好歇一会儿，打坐哪有睡觉舒服。”

说罢，闻雁拉着顾乘就站起身来。

顾乘虽然顺着闻雁的力道站起身，但还是没有直接接受闻雁的提议：“那张床现在不太结实，两个人上去?说不好会塌……”

顾乘话音还没落下，闻雁就扔了颗种子过去?。在法术的催动下，结实的藤蔓托起整张木床。闻雁笑道：“这不就没事了。”

“好吧。”顾乘终于点了头。

当年没能带走?的木匣，这会儿被顾乘放进了储物袋里。她刚擦完手，立刻就被已经脱了鞋坐在榻上的闻雁拉到床边坐下。

外界已是白天，但极阴之地?仍在黑夜，闻雁掏出一只小?小?木笼，里头飞舞的萤火虫发?出柔和的光芒。

顾乘有些不习惯地?在床上躺下，木床太小?，她和闻雁便都?侧躺着，身上盖着同一床薄被，小?木笼就放在她们中间。

顾乘问道：“师妹想先听什么?？”

闻雁想了想，道：“就先说师姐刚到剑宗那会儿的事吧。”

“好。”就着萤火微光，那些鲜有人知的记忆被重新翻出，面?对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顾乘温和的声音响起在阔别多年的故居里。

第033章 剑宗前尘

顾村的另一侧, 杜择灵端来一支蜡烛，放在?一进屋就扑到床榻上的云擢床头。

“累死了，”云擢抱着枕头哼哼唧唧地抱怨，“应付鬼王就够累的了, 奎裕那老?王八还要给我找不痛快。”

“我瞧你后来骂得可是挺痛快的。”将烛台置于案上后, 杜择灵也在?床沿坐下, 她将云擢掉下来的鬓发捋回耳后, 笑道，“以往只私底下同我这么骂他, 这回可算是当面骂出来了。”

“嘿嘿, 确实痛快。”笑了没一会儿?, 云擢猛地想起?一件要紧事来, 一骨碌就从榻上坐起?，紧张不已地去把杜择灵手腕，“险些忘了, 你的伤怎么样？”

“我无事。”杜择灵虽然这么说?，但?心里知道云擢不会因为一句话放下心来，任由她的灵力探入体内。

杜择灵确实没有大碍。

云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 又?疑惑道：“奇怪, 那股阴气?直直冲你而来，损伤却如此小，难不成……你早就猜到奎裕会暗地里使坏？”

杜择灵有些惊讶，没料到云擢此番竟是如此敏锐。

她点了点头, 倒是没有否认：“猜到说?不上，不过大师兄素来心胸狭窄, 过去在?玄灵宗，他凭借早年打下的根基, 与你作对时处处占了上风，没想到反在?极阴之地栽了一个?大跟头，如此落差，他定?是无法接受，肯定?要在?其他地方找补回来。然而他实力远不及你，最大的可能，便是挑你的身边人下手。”

“噢，”云擢恍然道，“所以明明是我一直在?招惹他，他却来暗算你！”

“他应该更想对棋儿?平儿?几个?小辈下手，但?这次随你同去的仅有我一人。如果事情按照他预想的发展，我的伤会被完全算到鬼王头上，可偏偏他的小动作被你发现了，我也对他一直有提防。”杜择灵说?道。

云擢一边听一边点头，但?她还有问题。

云擢不满道：“你为什么还叫他大师兄？”

杜择灵一愣，没想到云擢竟然会纠结这个?问题。

她无奈道：“无论?我与他关系是好是坏，他在?辈分上都是我师兄。”

云擢对个?回答显然很不满意，嘀嘀咕咕道：“我看他就是看你性子温吞，才挑你下手的。”

……性子温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