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堆在?桌面，顾乘用祛尘术去掉身上残余血污后顺带将衣服也销毁了。只是她们在?满室血腥味里待了太久，即便气味已除，仍不时会?误以为闻到。

等顾乘说自己已经穿好衣裳，闻雁才转过身来。

她看见顾乘面色苍白，担忧道：“师姐今夜还是莫要?处理宗内事务了，先休息一晚吧。”

顾乘嗯了一声：“今日过后，剑宗能太平许多。”

她归来后闻雁忙前忙后忙的都是她的伤势，直到此时才提起白日发生?的变故。闻雁问道：“周煜等人如何了？”

六劫轮给顾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但闻雁相信身为主人的周煜下?场只会?更糟。

“我废了他的修为。”顾乘道，“其他人，情况与他大?差不差。”

闻雁有些惊讶于顾乘现今的狠辣果决，但杀鸡儆猴无疑是当下?平定?乱局的最好办法，若是她也会?选择这?么做。

她只是心情有些复杂……现在?无须旁人的建议，顾乘自己就能做出恰当的选择，曾经闻雁担心自己走后顾乘在?仙门会?不会?被人欺负，现在?这?担忧已变得毫无必要?。

可让她没?法安心回到西洲的事情，转而变成了另一件。

顾乘说罢起身就要?上楼，她和闻雁都没?有提及陶双栖到来的事情，于她而言，归来后亲眼确定?闻雁仍在?此处便足够了。

闻雁看见顾乘往楼梯处走去，连忙叫住了她：“不是说好休息吗，师姐去楼上做什么？”

二楼原先除了书架便只有一只蒲团，这?些天因为顾乘要?处理宗门事务才添了一副桌椅，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顾乘转身看向她：“一楼可只有一张床榻。”

闻雁这?才意识到这?件事，而那张床榻这?些天都是她睡的。

短暂怔愣后，闻雁立刻摆出一副大?度神情：“师姐新伤未愈，我却?好了大?半，今夜床就让给师姐睡吧。”

闻雁说着就走进房间?，自觉地把自己的枕头抱了起来。

顾乘笑了一声，说道：“好了大?半毕竟不是全?好了，既然?我们都是伤患，这?床也没?必要?让来让去的，眼前不是还有一个?办法？这?张床虽不大?，但容下?两人还是足够的。”

闻雁警惕地看着顾乘。

顾乘哄她道：“我再搬床被子来，不会?碰到你的。”

思路被顾乘带偏了的闻雁完全?没?想?到她们也不是不能换一个?临时住处，或者?麻烦同门送张床来。

等她想?到的时候，人已经在?床里侧躺下?许久，身边顾乘的呼吸变得平缓，似乎已经睡去了。

闻雁盯了漆黑一片的天花板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起来的打算，闭上了眼睛。

闻雁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有他人在?侧，可听着顾乘和缓的呼吸声，她反而很快睡了过去。

顾乘确实如先前所说，一夜都睡得很规矩，睡下?去什么样起来还是什么样。可不曾与别人同床过的闻雁却?不晓得自己的睡姿其实没?那么规矩，平躺变作侧卧，翻身几次都没?消停，直到把顾乘的胳膊从她被窝里拽出来抱住，才终于不动?了。

顾乘在?闻雁第一次翻身时就醒了。

她本?担心闻雁是不是又做了噩梦，但很快就意识到不是。在?抱闻雁住她的胳膊后，顾乘想?了想?到底没?有抽回来。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决定?明天起得晚一点，至少要?比闻雁晚，等她醒来自己发现这?件事。

第082章 试剑

闻雁是在感觉到怀中一空后醒来的。

她?偶然?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与顾乘同榻而眠, 醒来时发现她?居然?抱着顾乘胳膊不放是何等震惊。闻雁差点就要?恶人先告状，但紧接着就意识到好像是自己把?别人胳膊拽过来的。

闻雁心虚松开，庆幸顾乘似乎没醒。

但有些事情就不能开头，有一有二就有三。同床过一次后, 第二夜闻雁又稀里糊涂和顾乘睡到了一张床上。

她?也从此发觉自己原来有喜欢抱着什?么东西睡的毛病, 不过以前抱的是枕头, 或是团了一团的被子, 身边睡了一个大活人后对象便成了那?位大活人的胳膊。

还好只是胳膊。

闻雁内心挣扎几天后放弃了抵抗，也默认了每晚与顾乘共享小楼内唯一一张床榻, 反正盖的不是一床被子, 反正她?不会睡不着, 反正她?们纯睡觉没做什?么……回忆这些念头时, 闻雁可悲地发现随着一点点让步，顾乘离自己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近了。

偶尔清醒一下的闻雁，很快便堕落地任由事情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这日清晨, 她?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顾乘抽回自己的胳膊起身离开，只在被窝里挪动了两下，扯过顾乘的枕头抱进怀里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 身边被子里的温度已然?尽数散去, 顾乘不知走了多久。

除了同榻第一日顾乘醒得晚些外，其他日子都是顾乘先闻雁一步起床。

宗内还有堆积如山的事务等待新上任的顾掌门亲自处理，休息的时间对顾乘而言格外奢侈，彻夜不归也是偶会发生的事。令闻雁坐立难安的是, 在习惯了顾乘的存在后，这些时日她?竟有些孤枕难眠了。

某些事情她?已然?有了决断, 可还有屏障不曾跨越。

闻雁醒来以后呆坐了好一会儿，人闲下来后发呆的次数就多了许多, 做什?么事情也都不急不缓的。闻雁以前一天能做许多事，表面?上处理宗门事务，和各路修士打好关系，私底下收集化?天之法的线索，时不时还要?出?门追杀修习邪法的修士，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碌里度过。骤然?变得空闲，闻雁却没什?么不习惯的感觉，好像这才是她?最喜欢的生活。

起床洗漱后她?熟门熟路地溜达去小厨房，找到自己被法阵温着的早饭。今日喝的白?粥，粥上铺了一层被打碎的酥糖。酥糖还是前些天顾乘忙里偷闲做的，用上闻雁捡来的一篮梅花，梅花的清苦很好中和了糖的甜腻。

酥糖和粥的搭配好奇怪，但是不难吃。

闻雁不禁想，师姐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她?收拾好碗勺后又去自觉吃药，在伤势好得七打八后，她?每日吃的药就换了一种。药汤换成了药碗，和水咽下不会尝到丝毫苦涩，但顾乘还是时不时会往闻雁专属的零嘴盒子里填上新蜜饯。

今日和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服过药后，闻雁披上一层厚重的外衣，抬头就往屋外走去。无相?剑凌空而起要?跟上她?，却被闻雁伸出?一根手指抵住。

闻雁轻声道：“好无相?，今日我要?自己出?去一会儿。”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闻雁并非从未踏出?过小楼，从没走出?过这片小竹林，不然?也不会有放在顾乘案上的小雪人，与那?一篮散发幽香的梅花。但每次外出?闻雁都会带着无相?剑，无相?剑从未离开过她?十丈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