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已经听不见四周吵吵嚷嚷的欢声笑语,视线也已然变得模糊不清,原来是涌动而出的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指间戴着的戒指冰冰凉凉的,却莫名令人心脏沸热,她揪着谢昀臣的衣襟攀扯过来,踮着脚用力吻过去。
恰逢烟火绽放,篝火热烈,世界在尽情高歌,隆冬的雪花悄然而至,而他们,在逆行的人潮,藏隐在喧嚣浮尘那一隅安静的角落,尽情相爱,尽情拥吻。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坠落,而他们在这个即将崩裂的空间,尽情狂欢,尽情热恋。
不管过去,无关未来,只要现在,此时此刻的相知相伴,爱意长存。
额头相抵时,他温和注视,紊乱的呼吸就像燎原的火星,滚烫、热烈。
她心脏怦然跃动,怎么按耐都无法平息那股异常躁动的频率,“砰砰”一下接着一下,都分不清究竟是烟火巨烈的爆炸声还是心脏跳动的节拍有如此震鸣,仿佛连血液都在疯狂的涌动、翻搅,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的呐喊、叫嚣。
在下一场烟火绽放之时,她听见他清磁的嗓音,像等不及的一场风雪撩过耳边,温声询问着:“桑桑,你愿意嫁给我吗?”
60《世界在下沉,我们在相爱》
“我愿意。”
秦桑还没来得及说出答案, 那场烟火就已经开始四散开来,往下陨落,她对那场烟火绚烂的冬夜, 最终的记忆只定格在她被拉走, 被强行拉着去跳舞。
他们围着篝火手舞足蹈,没有特定的动作,只随性而舞, 随心而动, 手牵着手,篝火烈烈,她起初还有点昏头转向的, 目光总是控制不住看向一旁, 人影攒动,迸发的火星如同陨落的流星,他在人群的后边, 火光影影绰绰, 掠过他清俊的眉眼。
他在笑,目光对上她时, 眼底的温柔恍若四月的春雨淅淅沥沥,落在心扉, 只觉得心旷神怡。
她慢慢的, 好像被那些笑声击中,被那种快乐所传染,她放开了手脚,也跟着他们一起, 围着篝火攒动,仿佛是想借此发泄所有的情绪。
只是他们跳舞时, 尽情享乐时,那道一直停留在人群后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离开都是悄无声息的。
秦桑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滞,目光着急的在人群里逡巡,试图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可是没有,他走了。
她手机收到了谢昀臣发来的信息,“桑桑,我先走了。”
她失落下来,已经做了千百回的思想准备,甚至从见面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开始掰着手指数着要分离的时间,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她却无法忍受。
秦桑退出了那场狂欢,背过人群,目光落在手上戴着的那枚戒指,眼底的酸涩几乎快忍耐不住夺眶而出。
晓晓找过来时,她一直压着情绪,晓晓问,“桑桑,怎么了?”
“他走了。”
秦桑低落地说着,侧过身抱住了晓晓,“晓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明明知道见面就是倒计时,明明知道也还能再见,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晓晓懵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拍了拍秦桑后背,安慰道:“因为你爱他啊,桑桑,很爱一个人,就是会控制不住去想他、念他,想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做些无聊的事情,都会很开心,觉得甘之如饴。”
“桑桑,明天很快就到了,短暂的分离也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因为成年人的世界就是没有容易二字可言,就连恋爱也变成了奢侈品。
好在秦桑也不是个多矫情的人,她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落差,上一秒好像还在云端,下一秒就坠回人间。
她松开晓晓,只是摸着戒指微微有点难过,眼里也难掩落寞,下一次,她一定要来得及将她的答案告诉他。
好在电影的拍摄工作很紧张,进程也推到了尾声,剧组一行人在西北待了接近半个月的时间,秦桑每天都起早贪黑,几乎都是挤着时间赶进度,她也没有时间去多想。
周奕宏还是有点能耐的,道具组弄了一堆外骨骼装甲设备以及机械手臂,连月球探测车都弄到了,但没想到私下聚餐聊起来时,周奕宏却立刻摆了摆手表示:“这些东西可不是我弄到的,就我那师弟,你们不是见过吗?要不是他帮忙,我哪能这么顺利弄到,就那外骨骼装甲,那是他托朋友找的科技公司免费赞助的,还有那月球探测车,虽然只是观赏型模型,但这技术可不是随便一家公司就能复刻的。”
他们剧组穷,而且穷的人尽皆知,演员全靠人脉刷脸,重要角色也大多都是冒险启用新人,秦桑作为领衔主演,她不止没收片酬,甚至还贴了钱进去。
特效团队、后期制作,那也全靠周奕宏脸皮厚,从数媒现找的年轻团队,团队内部成员也大多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最值钱的就是那几套外骨骼装甲了,道具组没法还原的技术,那是真采用了纳米技术作为材料设计出来的,比起传统的外骨骼装甲,胜在更加轻巧合身,也更加贴合人体。
光是单套价格就已经让人望尘莫及了,他们这个业余剧组根本没有这么高的预算可以拨出来使用在道具上。
制片人也是能力有限,毕竟整个组的开销不小,拍一部电影哪是随口说说这么简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预算有限的前提下,可不得每一分都得精打细算省着点用?
不过周奕宏这么一说,她倒来了点精神,“你怎么说服你师弟帮忙的?这可是大人情,我说要不等迟点你再约着见个面,就说我请他吃顿饭,算是一点心意。”
“得了吧”周奕宏想也没想就终结了她的提议,“我师弟可不是一般人,他忙得很,而且他也不会愿意来的,上回能主动过来探班我都觉得很意外了。”
周奕宏也很意外谢昀臣会替他牵线,帮忙解决道具问题,毕竟这套装甲设备对他们来说还真是烫手山芋,单单有钱还真不一定能弄得到。
制片人也耸耸肩,叹了声气,表示惋惜,“那倒是可惜了,不过这年头也正常,有钱的看不起没钱的,有才的都清高,有才华嘛,性情古怪点也可以理解。”
秦桑一直没说话,而是坐在角落啃玉米,听见这话,她顿了下,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解释道:“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傲慢,不来是因为真的很忙,抽不开身。”
秦桑脾气一直很温和,在剧组又拼也没什么架子,无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哪怕是群演,她也是一样的态度,甚至偶尔还会点些吃的送温暖,西北降温下雪以后,她还私下出资采买了暖宝宝、暖手器和雪地靴等御寒用品。
可以说,同组拍戏的这三个多月时间里,几乎没有人见她黑脸过,更别提发脾气了。
但是今天难得见她为谁说话,倒不是说她语气有多尖锐,态度有多恶劣,偏偏是这种平淡神情说出来的话才格外让人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制片人愣了一下,倒没生气,只是好奇,“听起来,秦老师好像很了解那位谢先生。”
“还行”秦桑也浑不在意地笑了笑,很平静地抛出一个惊雷,“他是我男朋友,应该还算了解吧”
制片人错愕,“男朋友?”
连刚想要帮她解围的周奕宏都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什么男朋友?秦老师你和我师弟你…你们……?”
秦桑原本就没打算隐瞒,现在更不一样了,她笑着,坦荡地点了下头,目光掠过手上的戒指时,她怔了下,纠正自己先前的说法。
“不对,我说错了,现在应该是未婚夫了。”
周奕宏的表情极为古怪,他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难怪谢昀臣愿意给他拉赞助,还特地过来探班,搞得他还为了这所谓的兄弟情感动了半天,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人根本就不是奔着他来的。
“求婚啦?”制片人也很惊讶,但她比周奕宏更加淡定一点,她笑着祝福,“那得恭喜你了,秦老师,什么时候办喜酒,可得记着给我们发请柬啊”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