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也不敢去看。

偶尔刷到□□动态，看到大家事无巨细分享着当前的生活，高考分数出来以后，基本上就确定了最终的落点。

那个时候，班上还只有一个班群，是□□群，她深夜值班，咖啡店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两三名顾客还没走。

□□群里很热闹，大家都在分享自己即将去往的学校。

那个时候，班群不像后来才拉的微信群，大家基本上都将自己的昵称改成了自己的名字，很多熟面孔在班群里冒泡，有人考到了南航，有人即将去往上交。

【@蒋明毅我说你马上都要去国外留学了，走之前是不是得聚一聚啊？同学一场，请大家吃顿饭不过分吧？】

蒋明毅：【滚蛋】

【你和谢神，一个保送清大，一个国外镀金，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让你出出血怎么了？】

【就是就是，这以后咱们想再聚可就难了】

许是被说动了，蒋明毅最后答应了请求，不过他也有言在先。

蒋明毅：【请客可以，地点你们定，不过你们谢神来不来，那不是我能左右的】

……

后来，她再见到班上的同学，莫名一怔，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时，谢昀臣也来了。

少年闲散地跟在人后，很少说话，看起来情绪并不高。

在旁人嬉笑打闹的时候，她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收拾桌子时，无意间听到谢昀臣接电话。

电话那头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尖锐，“我替你选好的路你不肯走，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少年情绪淡薄，眼底浮出一丝冷意，“随你。”

他挂了电话，手机却并未消停。

他看起来很烦，但却无人发觉，他此刻的不愉。

秦桑偷偷看了两眼，便垂下了眸去，在便签纸上，一字一句，写下一句祝福。

一句随处可见的祝福，无足轻重，不痛不痒，但那却已经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

……

“桑桑，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糟糕？”

陈文萍的声音将她拉回到现实。

秦桑想了很久，“因为我很无能，我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没有办法像其他人那样，正视自己的不堪。”

“我只是觉得……”

“我不配。”

“那么，你去争取过吗？”

陈文萍看着她，嗓音沉静，“桑桑，你应该勇敢一点。”

“或许”

陈文萍顿了下，温和地笑着鼓励。

“偶尔也应该听听小熊的想法。”

31《月亮奔我而来》

高中毕业后的第五年, 秦桑其实见过谢昀臣一次，不过是远远一眼，隔着阑珊灯火, 她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她抬头时，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远去的背影。

他没发现她，就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夜, 他一直向前, 不曾停留。

秦桑一直觉得自己算幸运的，本以为人生就这样腐烂生蛆时，她遇到了雯姐。

那时, 高考才刚刚过去两个月, 她仍待在咖啡店里当收银员，恰好一部校园题材的剧组来附近采景拍摄，剧组订了上百杯咖啡, 那天正好是她值班, 咖啡店只有她一个人在，赶单的时候, 从外边进来的女人，一边打电话, 一边签单, “你发什么疯？这个时候撂挑子，你让我怎么跟剧组交代？我帮你订了咖啡和下午茶，就当是赔罪，你赶紧回来, 好好跟林导道个歉，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也许是嫌歪着脑袋夹着手机打电话不方便, 她索性放了扩音，电话那头女人的嗓音娇滴滴的，“雯姐，不是我不想演啊，实在是导演太过分了，你也听到了他说了什么吧？他自己说的，让我能演就演，不能演就滚蛋，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气，我爹地都不敢这么吼我，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三流导演而已。”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难不成我还要舔着脸在那捧他的臭脚，受这个闲气？”

女人按了按额角，表情极为不耐烦，却还是压着脾气，好声好气地劝，“哪个演员不挨骂？何况林导他本来就挑剔，对演员的要求很高，也不单是你，参与他电影的演员哪个不是被骂的狗血淋头？你要是想火就只能忍。”

“我呸，他算个什么东西？我干嘛要忍他？”

女演员哼笑一声，“雯姐，我说你也是糊涂，给我接了这么一部戏，还劝我忍着，你到底是哪头的？要搞不清楚情况的，还以为你是他林淞的经纪人。”

“总之，我是不会再回来了，他爱找谁演就找谁演，我家亲爱的说了，他会帮我找一部更好的电影补偿我。”

“你是不是疯了？钱总的话也能信？我早跟你说过，你要想在这行干得长久，那就不要试图走捷径，你将来要是能红，这些黑料被扒出来，你知道有多严重吗？”

“那又怎样？雯姐，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行拼的不是谁演技好，而是看谁背景硬，就算我不傍，也总有人傍，那我干嘛还要委屈自己，放着捷径不走的，那是傻子！”

雯姐气得不轻，“汤笑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你赶紧收拾东西回来，老实拍完这部电影，要么咱两就一拍两散，你另觅高枝，趁早找个合适的人来接替我的工作。”

汤笑笑不为所动，“行，一拍两散就一拍两散，像你这种掌控欲又强，成天丧着一张脸的经纪人，我也不屑要，表姐，我看你还是趁早改行吧，谁能受得了你这种脾气？你爱找谁去就找谁去，反正离了我，你也一无是处。”

雯姐冷笑，“汤笑笑，你可别忘了当初是我将你从美伊那个火坑里拉出来的，要没有我，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卖笑，我既然有能力捧红你，自然有能力捧红别人，咱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