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敏珠表情骤变,险些挂不住脸,只不过是强撑着面子不肯松嘴,“你姨夫他最近工作忙,有很多事要处理,没时间过来,等年底空闲点,到时候他会亲自过来给你外公外婆拜年。”
“原来是这样”秦桑佯装恍然大悟,“难怪我上回在慈善晚宴看到姨夫和一位女士相谈甚欢,想必也一定是为了谈论工作吧?姨夫这么忙,佩妮表姐又常年在国外,敏珠姨一个人待着着实是无趣了点,也难怪有闲心去操心别人家的事,一大早就来说闹个不停。”
“你……”
温敏珠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时语塞,反应了许久才咬牙憋出一句,“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要不是你亲小姨,怎会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好好好”她气得起了身,“我算看明白了,你这丫头横竖是看我不顺眼,好心好意帮你打点,你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桑微微歪着脑袋,倚着门框笑了笑,装傻充愣,“敏珠姨,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们家也没有养狗啊,就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一直在狺狺狂吠,一大早就汪汪汪的,也忒扰民了点。”
“桑桑”温书瑜警告似地别了她一眼。
温敏珠被气得不轻,扭脸就开始装哭,“阿姐,你说桑桑这孩子怎么说话这么气人呢?我可是好心啊,看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好心帮你们的忙,那孩子我可是听说过的,家庭条件很不错,还是在国家保密单位做事的,吃得公家饭,家庭人口也简单,就一个爷爷在,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牵扯,以后结了婚也不担心人口复杂会影响到小两口生活,多好的条件啊,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说她怎么就不识好歹呢?”
“敏珠,桑桑是有口无心,我替她跟你道歉,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温书瑜好言相劝。
温敏珠拿了包就往外走,“可别,我可消受不起,你这女儿厉害得很,要不是大哥叫我帮忙,我也不乐意来出这个头。”
“敏珠……”
“你也别在这劝了”温敏珠一刻钟都待不下去,“这年头好人难做,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权当我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喂了那不识抬举的白眼狼。”
温敏珠气冲冲走了,温书瑜也没拦得住,回头见到秦桑,她叹了声气:“你啊,说话不要那么直接,敏珠毕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对她,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会说你闲话的。”
“说就说吧”秦桑破罐子破摔,缩在沙发上闷闷不乐,“我名声本来也没有多好,还在乎多两个人说我闲话吗?”
温书瑜无奈地笑,“你这性子跟你爸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提及秦大海,温书瑜眉眼露出哀色,秦桑怔了下,小声道歉,“对不起妈妈,我让你为难了。”
“不关你的事,你敏珠姨也是被宠坏了,娇纵蛮横,口无遮拦,常常中伤旁人,不过……”
温书瑜看了她一眼,“她心肠不坏,这些年因为你姨夫的事,她过得也很不如意,你姨夫有多荒唐,你也是清楚的,以前为了你佩妮表姐她只能忍着,你姨夫多少也能收敛点,如今你佩妮表姐也远在国外,你姨夫变本加厉,你小姨又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她吃得亏也不少。”
“以后,你见到你小姨就跟她道个歉,对长辈,再讨厌也要客气一点,不要留下话柄,给别人机会戳你脊梁骨。”
秦桑闷闷应了声“哦”,“我知道了,惹不起我躲得起,大不了以后我躲着她点。”
温书瑜俯身看她,温柔地笑着,“好了,小脸拉得这么长,快去睡个回笼觉,晚上要出去和你舅舅吃饭,当心别人笑话你,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秦桑倏地抬眸,惊讶,“舅舅回来了?”
“是啊”温书瑜温声细语地解释,“昨天晚上的飞机,凌晨转车回宁江,也才刚到家不久,你舅舅说想见见你,吃顿饭,你不想见敏珠没关系,舅舅那么疼你,你总不能也躲着不见吧?”
除了温敏珠以外,其实温家人对她还算好,外公外婆虽然更偏爱佩妮表姐,但也可以理解,佩妮表姐常年待在外公外婆身边,与她更亲近些,这也无可厚非。
虽然长辈都爱说一视同仁,可实际上人心就是偏的,总会偏向一人,只是自己察觉不到。
可舅舅不是,舅舅是外交官,岗位轮换,免不了被外派他国,他很少待在国内,对她和佩妮表姐这两个外甥女,倒还算公平。
小时候她待在温家,舅舅有时间也会教她识字,还会带着她去天文台看星星。
印象里,舅舅是个儒雅温和的绅士,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和教养,敦促着他待人处事极为懂得拿捏分寸。
“那我去收拾一下”
她现在的形象实在糟糕,见不得人。
万幸,聚餐是在晚上,她收拾好,眼睛虽然看得出来一点细微的痕迹,可若不是仔细瞧,也看不出来是哭过了。
秦桑跟着温书瑜到了约定好的酒楼,这几年宁江经济发展飞快,这家酒楼也是宁江新开的,仿古建筑,装潢清雅又别致。
一见面,几家长辈就相互寒暄着相互打招呼,秦桑乖巧地跟在温书瑜身边,偶尔旁人提及她时,她也只是识大体地抿唇微微笑一下。
一位伯母拉着秦桑的手,上下打量,“这是桑桑吧?一转眼都这么大了,瞧瞧,长得多漂亮,我们家哪有像桑桑这么漂亮又水灵的姑娘啊”
因为是家宴,秦桑出门之前也是刻意拾捣过自己的,总不至于像在家里那样随意放纵,她穿着藕粉色羊貂绒风衣外套,白色的针织内搭连衣裙,头发柔顺垂直,右侧别了一只浅粉色的毛毡发夹,眸光盈盈,眉色如黛,整个人看起来既素净又温顺清雅。
“当然啊,大明星嘛,眼睛总归是长在头顶上的。
温敏珠也来了,碍于早上闹得不愉快,她一见到秦桑和温书瑜,就冷笑了声别过脸去,当做没看到,听见旁人夸赞秦桑,她忍不住冷冷讥嘲一句。
温书瑜给秦桑递了个眼神,秦桑沉吟片刻,主动上前递茶过去低声示好,“小姨,早上是我不对,还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温敏珠打量了她一眼,冷哼,“我可受不起,我怕等喝了你的茶,会消化不良。”
“正好,我一路赶来也渴了,不介意的话,这杯茶就让我这老头子代为品茗吧”
温衡裕是最后到的,不过他不是孤身一人,他身旁说话的老人精神矍铄,目光如炬,看着不怒自威,有股莫名不可冒犯的威严,可看她时,目光又是温和的。
他笑着招手,“小姑娘,你过来。”
秦桑怔了一下,愣愣地看向舅舅温衡裕,得到温衡裕示意,她才端茶上前。
老爷子接过茶盏喝了口,像是极为满意,“这茶不错。”
秦桑仍是不明所以,只偷偷看向温衡裕,温衡裕在一旁笑着介绍,“桑桑,这位是景城的谢家爷爷,你叫谢爷爷就好。”
一听这话,其他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景城谢家?那不就是那位退休的老首长?先前听说他退休后搬到宁江住了,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他怎么会来?瞧着和衡裕还很相熟。”
……
秦桑愣了很久,景城谢家,那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