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1)

沈易倒像是想起了什么,推了推眼镜,唇角勾着弧度并不作声。

周奕宏忽然激动地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对了,那会儿大家私底下都叫他谢头牌,花魁头牌的那种。”

“谢…头牌?”这个代号,还挺……贴切。

秦桑忍俊不禁地翘起唇角,“好像还挺合适。”

“是吗”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昀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就站在她身后,神色散漫地垂眼看她,似笑非笑,“有多合适?”

16《奔月日记》

“十六七岁的少年是张扬恣意的, 像是仲夏夜的诗篇,热烈不死,浪漫不死, 少年意气, 志博云天。”

《奔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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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过来的时候正好是饭点,酒楼爆满,如果不是沈易是熟客, 提前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恐怕还要排队等上两个小时才能进来,不过由于他们没有正经的提前预约留座,所以酒楼只剩下一间尾房, 离后厨很近, 都能听见走廊上纷杂的脚步声,后厨忙得热火朝天,锅铲叩着锅延发出叮叮啷啷的响声。

所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无人察觉, 此刻就连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也被慢慢虚化,世界好像被按了一键静音, 她什么都听不见。

他离得近,薄薄的眼皮垂睨着看她时, 眼神清透又专注, 秦桑滞了一下,呼吸都下意识放轻,有种手足无措的慌张感。

还好,在她快要窒息的前一秒, 他收回了视线,轻而易举又极其自然地拉开了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尾房本身就小, 空间狭窄,得亏他们人少,否则都不一定能坐下,他坐下时,外套的金属拉链不小心碰了她一下,从她手上划过,凉凉的。

秦桑默不作声地捂住手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心,沈易笑了声,“谢神魅力不减当年。”

秦桑心口狂跳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眸看了一眼对面,沈易戴着眼镜,眼眸清明,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官方,但那笑总让人觉得有那么几分意味不明的深意。

“还行,也就比当年的我差那么一点点”周奕宏摸着下巴,“我高中那会儿,比谢师弟受欢迎多了,也就大学选错了专业被折磨得憔悴了点,要不然,这头牌还能落到他头上?”

“要论脸皮厚”谢昀臣似乎心情不错,还有空开玩笑,他神色松弛,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周师兄自然是无人能敌。”

“你还真别不信,我读高中那会儿,也是我们附中赫赫有名的一根草”

沈易补刀:“狗尾巴草也是草。”

“你小子非得跟我抬杠是吧?”周奕宏咋咋呼呼,拿出手机翻照片,“瞅瞅,当谁没年轻过?”

周奕宏还真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了高中拍的毕业照,他也没撒谎,那个时候的他确实长得不错,加上他是北方人,个子高又白嫩,有优势,所以在人群里也是很扎眼的类型。

周奕宏颇有点追忆青春的意思,“高中给我写情书的女生多得很,要不是选错了专业,大学糟蹋了四年,你们师兄我这脸不说别的,就是去当个偶像剧男主也是绰绰有余的,绝对不比谢师弟差。”

不是说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学土木工程吗?

周奕宏也是信了邪,填志愿选专业的时候,头脑一热,被忽悠着选了土木,结果后来每天跑工地,顶着炎炎烈日在工地上打转,脸都被晒得脱了一层皮,人也变糙了不少。

他是受不了成天灰头土脸在工地上打转,那也不是他的志向所在,所以才放弃了本校保研名额,转而埋头考研选择上岸清大,谁知道他刚从一个深坑里爬出来,转头又掉进了另一个更深的巨坑。

反正他这辈子过得糊糊涂涂,没什么大的志愿,年过三十,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沈易看了眼照片,插刀:“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在周师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奕宏笑骂:“滚蛋。”

沈易老神在在的,忽然点了一句,“我觉得周师兄你这没有说服力,要比也不能拿你状态最好的时候比。”

“行”周奕宏不服输地转头就叫了一声,“秦老师,你是中立派,跟谢师弟又是高中同学,你说句实话,谢师弟高中那会儿什么样?也这么骚包?”

秦桑被问得怔了一下,意识走远,有点走神。

高中时的谢昀臣是天之骄子,在一中就是独树一帜的存在,高中三年,年级红榜第一,从来没有换过人。

那时候一中属于景城的重点高中,每年高考一本录取率高达99.5%,尤其是清北的录取率在全国高达百分之十左右,在景城能上岸清北的几乎都是一中学生,所以才有那句“进了一中门,等于一只脚踏进清北大门”的流行标语。

不过一中录取线很高,而且录取标准也卡得很死,除了每年本部直升高中的学生以外,也只会录取在本区的初中生,但是那年一中经过教育局批准以后,改革扩招,从景城附近的周边县市揽收了不少中考尖子生,秦桑就是那个时候,被录取进景城一中的。

那时她住在景城周边的小县城,宁江县。她初中成绩其实不错,虽然有点偏科,但整体成绩位列前茅,中考更是超常发挥,以微妙的分数差距,成了那一届宁江县的中考状元。

秦大海是本地的包工头,她们家在宁江这个小县城家庭环境其实还算不错的,秦大海从来不会逼迫她,也不会给她压力,他嘴边总是挂着一句话:“成绩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女儿过得开心,读书是为了明德懂礼,分数高低无所谓。”

说归说,得知她成了那一届的中考状元还被景城一中录取的时候,秦大海乐得嘴都合不拢,还大摆宴席,在他们宁江最大的酒楼连着请了三天的客,逢人就说:“对啊,我闺女考上一中了,没错就是景城那个一中,说是进了一中的门,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清北大门。”

宁江虽小,风土人情却比大城市要更加亲近随和,其他人也跟着笑,“那我们要恭喜桑桑嘞,这小姑娘有出息啊,以后我们宁江怕不是要出个女状元,恭喜啊,老秦,桑桑以后可就是清北预备役了,你要享福了。”

秦大海被捧得飘飘然,秦桑也满怀憧憬,不过她真正进了那个传说中的魔鬼一中以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因为是宁江那届的中考状元,所以被分到了实验班,实验班有将近一半的学生都是景城本地的,而且差不多都是景城一中的附属中学直升上来的学生。

都不用打听,学霸之间最爱交流的就是成绩、分数,何况中考成绩又不是什么秘密,中考试卷是全市统一出卷,难易程度是一样的,她才知道原来她那点分数在一中实验班都够不上看,只能垫底。

其他人都在抱怨哪里不该丢分,交流成绩的时候,频繁提起一个名字,谢昀臣。

那也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谢昀臣和她不一样,他是景城本地的,也是初中部直升,不过他几乎是保送进一中的,听说他从小学就开始参加竞赛了,数理化各级奥赛,省奖市级奖拿了不少,还有初三那年参加的“北斗杯”全国青少年空天科技大赛,他拿了全国一等奖,到现在,得奖的照片还贴在初中公告栏上。

但是开学那天,她没见到他,听说是因为他暑假出了车祸,人还在医院休养,所以请了假延迟开学,也没来参加军训,直到为时一个月的军训结束以后,那届高一新生大会上,他作为新生代表,参加开学典礼。

那时候,他手还没好全,右手打着石膏,没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像是还没睡醒就被人从家里抓过来充数一样,神色倦懒地站在演讲台上,身形挺拔却又莫名给人一种不羁的随性感。

学校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他只垂眸看了两眼就将稿子翻了个面,压在演讲台上。

他懒懒出声:“漂亮的场面话你们听得太多,鸡汤我也不想多说,学习没有捷径,想收获就得先努力,当然,努力不代表一定就能获得回报。”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