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因着她不?想惊动外人,所以剩下的事?都是他?一遍遍翻窗出来、进去,自己一个?人做的,然后又?翻窗离开。

他?离开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检查这一间?房屋,百般不?舍,就算是回来了之后,也像是丢了魂儿一样?坐在榻上。

钱副将进门来时并未收着自己的脚步声?,隐隐带着几分提醒之意,但是那坐在床榻间?的人自己心思混乱,那样?沉重的武靴脚步声?都不?曾听见,直到?开门声?突然响起,镇南王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先将手中银质面具收起来,随后冷眼看向钱副将。

钱副将赶忙收起来心底里那一点揶揄的小心思,单膝跪地启禀道:“启禀王爷,属下已经将下药一事?调查清楚了。”

楚珩那些混乱的心思终于重新找到?了一个?锚点,他?捏了捏眉心,道:“说。”

究竟是谁,给他?的养妹下了药呢?

那跪在地上的钱副将回道:“属下一路去问过,说是这食盒是从侯府来的,还是世子?亲手递给世子?夫人的,后来被世子?夫人送过来,与夫人一道食用,这食盒有问题的事?情,被夫人和世子?夫人一起瞒下来了,瞧着,问题当?出在世子?那边。”

“只是因为夫人和世子?夫人不?曾发难,所以属下就也没去侯府那边查过。”

秦禅月可不?是什么吃了亏就咽下去假装没吃过、把苦都憋在自己的心里不?跟旁人说的人,她这一身脾气冲的很,她当?场不?发难,肯定是有她的缘由,所以钱副将也就没去侯府里打草惊蛇。

楚珩听了这话,只沉着眉眼坐在床榻上深思。

这侯府看起来,并不?如他?想象之中的那样?安稳。

当?初他?将秦禅月交给周子?恒,一来是因为秦禅月喜欢,二来是因为周子?恒看上去温和尔雅,是个?极好相处的人,秦禅月给了他?能过上好日子?,后来他?将柳烟黛嫁过去也是一个?想法?,都是他?眼看着长?大的自家人,彼此都应该厚待几分,秦禅月是婆母,不?会去刻意折辱柳烟黛,也不?会给儿媳立规矩,柳烟黛是儿媳,又?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自然会孝敬婆母,不?会如同旁的儿媳一般暗地里与婆母不?合,给婆t?母添堵。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去处。

但现下看来,周子?恒在外面养外室,一养就是十几年,甚至还将外室带进了门,而侯府的世子?给自己的妻子?送点吃食都要下一点药,这侯府,怎么看都不?安稳。

再?一想到?秦禅月给自己的夫君下药的事?,他?的心里就有些发痛。

下药,一贯是弱者的手法?,若是秦禅月真有平了一切的本事?,何必要用这样?的手段来为自己报仇呢?

他?的禅月,他?的妹妹,似乎比当?初长?大了不?少。

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秦禅月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只要稍微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她便要跳出来大闹一场,脾气躁的像是一头小狮子?,秦家人都偏宠她,疼爱她,很多事?情就算是秦禅月没道理,都硬偏着她。

楚珩也爱她,却总是怕她吃亏,便硬着脾气教导她,希望她能学的聪明一些,有些时候,并不?是越凶的人越能得?到?好处,可是秦禅月总是学不?会。

等到?现在,秦禅月真的学会了,他?又?开始后悔他?不?能给她更多。

他?若是再?有权势一些,他?的妹妹也不?必这样?委屈。

那些念头在脑海之中掠过,最后化成一个?念头:先斗倒二皇子?。

等太子?继位,他?的地位会再?水涨船高,到?时候,便没有人能够骑在他?妹妹的头上撒泼了。

思及到?此,那镇南王闭上眼,道:“下去吧,这件事?不?必再?提了,还有,隔壁厢房外丢了个?男人,你记得?送回去明日,邀太子?前来。”

外厢房丢了个?男人,是当?时柳烟黛亲手挑出来的男宠,后来镇南王翻窗进去的时候,顺带给人捏晕了,丢到?了角落里。

而邀约太子?前来,是因为他?需要尽快与太子?一起,促进斗倒二皇子?一事?。

钱副将便明白了,下药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镇南王暂时不?打算跟忠义侯府的人发难,至于是什么时候发难,那就不?得?而知了。

“是。”

钱副将低头应下。

等到?钱副将推门而出,并将门小心关上之后,这厢房之中就又?只剩下了楚珩一个?人。

他?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安安静静的坐在床榻之间?,但心绪却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如梦一样?的美好画面已经从他?的记忆之中渐渐远去。

他?今夜不?过是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与秦禅月共度了一夜而已,等他?明天?早上睁开眼,他?依旧是镇南王楚珩,而不?是昨夜的人,秦禅月也依旧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座死城里面,在他?面前的,是他?偷来的,与秦禅月有关的东西,他?只有这些。

他?想要守住这些,可是偏生他?守不?住,时间?与落寞是天?底下最好的偷儿,比楚珩更高明,楚珩为了偷到?与秦禅月的一夜,需要来来回回做上不?知道多少事?,而它们俩要偷走楚珩的记忆,却什么都不?用做,它们只要贴着楚珩,就能将他?那些美好的东西一点点带走。

他?握着手里的面具,觉得?这死城里像是被凿出来了一个?大洞。

那些关于昨夜的一切、那些柔软的触感、那些充满爱意的呢喃、温暖的烛火,全都顺着这个?洞一点点滑落下去,留给楚珩的,依旧是一座死城。

不?,死城漏了一个?洞,从洞中吹来阵阵刺骨的冷风,吹着他?的骨头,让他?更冷。

他?在炎炎夏日之中被冷的浑身打抖,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钻进秦禅月的厢房之中,想要重新填满他?自己,但他?做不?到?。

秦禅月的毒已经解了,她不?再?需要男人了。

可他?的毒却刚刚种下,正在他?的身体里肆虐。

镇南王握着那面具,渐渐倒在榻上,他?将那面具重新戴在面上,从枕头下扯下来一件赤色鸳鸯小衣那是之前秦禅月身上穿的,被他?偷偷带走。

当?他?再?捏起这件小衣的时候,假做他?还停留在昨天?那个?夜晚,他?给自己捏出来了一个?幻境,让他?继续沉沦下去。

这一场梦境,希望永无终止。

这一夜,寂静的在王府之中溜走了。

第二日,天?明。

秦禅月第二日一大早便得?了侯府的信儿,说是侯府之中出了大事?,她便动身回了侯府。

临走之前,她还想瞧一瞧镇南王,但是被钱副将找了“蛊医正在会诊”的理由推脱了因为镇南王肩上的咬痕还没好呢,那样?暧昧的痕迹,秦禅月可是见不?得?的。

秦禅月也未做他?想,动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