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1 / 1)

楚珩的副将姓钱,跟了楚珩多年,甚至可以说是楚珩一手养起来的。

秦家军为了应对蛊毒,吃了不?少毒来改变体质,多数都不?能再?生孩子?,所以他?们一般都会收养各种战乱之中、没有父母的孩童做儿女,这其中,再?选出来一些身子?骨好的,留在身边当?亲兵。

钱副将才六岁的时候就被还是小将的楚珩捡走了,后来一直带在身边养着,一直养到?现在,成了副将,是楚珩的心腹。

秦禅月走过来的时候,钱副将听到?珍珠履的动静,本以为是柳烟黛,没成想一回过头来,竟是瞧见了秦禅月。

月色下的秦禅月换了一身水红色的对交领绸缎长?裙,发鬓简单的用一根金簪挽在脑后,露出一张浓艳绮丽的面来,她自长?廊之中行?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儿上。

钱副将一瞧见夫人那双水润勾魂的狐眼,人都跟着晃了一瞬。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夫人瞧着格外不?同,人站在这儿,像是散着细蒙蒙的波光,简直如明珠般耀眼明媚。

“大姑娘”瞧见秦禅月,钱副将回过神来,赶忙低头行礼道:“见过大姑娘,不?知大姑娘有何吩咐。”

他?在心中想,秦禅月既然出来了,那王爷应当?已经回房了吧?但他?没见到?啊!

柳烟黛在廊檐前守着她婆母,副将在廊檐外守着王爷,他?们两拨人都没瞧见王爷什么时候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王爷趁着秦禅月睡着的时候翻窗户跑了。

既然是翻窗户跑了,再?一瞧秦禅月现在镇定自若的面色...那就说明秦禅月现在还不?知道与她睡在一起的人是谁。

钱副将一想到?他?们王爷翻窗户跑掉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们王爷这辈子?生杀果决,镇南王的名头放出去能止小儿夜啼,偏偏在t?秦禅月这里,好像一辈子?都是秦府那个?少言寡语的养子?。

“去唤两个?丫鬟过来,将廊檐内的世子?夫人送回到?她的厢房中休息,今夜我也在此歇息。”秦禅月并不?知道副将心中所想,只对他?吩咐。

她吩咐过后,看了一眼天?色,眼下已是酉时末,临近戌时了,长?安城中有宵禁,现下是不?能回侯府去了,她便只能宿住至此。

也好,左右王府间?处处都是院落,少不?得?她这一间?。

临回房准备入睡前,秦禅月还照例问道:“大兄醒了吗?”

“未曾。”钱副将果断摇头,替他?们王爷鞍前马后的圆谎,道:“王爷一直昏睡着呢,倒是这几日长?安城中请来了一些蛊医,明日便来了,不?知晓有没有用。”

蛊医,顾名思义,便是大陈内会治蛊的大夫,这种大夫在大陈很稀少,而且根本不?入宫廷,就算是大陈皇帝也难以求来。

南疆有南蛊人,擅用毒虫做毒,这些毒还与寻常之毒不?一样?,寻常的毒是由口进入,到?五脏内,毒发使人病重或身死,但蛊毒却不?同,蛊虫有千百种方式钻入人体,有一些南蛊人甚至可以通过简单的碰触,使蛊虫钻入到?人的身体中。

这蛊虫入了身中,会有千奇百怪的作用出来。

南疆的蛊毒最猛烈的时候,甚至能毁掉一座城,大陈之人都听说过,或者亲眼见过。

早些年间?大概是永昌九年,那时候,秦禅月五岁。

长?安城中有一座城名唤“洛阳城”,临近南疆,是一处极繁华的城镇,南疆人为了侵入洛阳,便在洛阳城的井水中投了一种名叫“活死人蛊”的蛊毒,细小的蛊虫污染了水源,被人吃进肚子?里,只需要两个?时辰,这人就会变成“活死人”。

活死人,便是没有人的理智,双目猩红,喜暗,避光,光看外表是与人没什么区别的,但是四肢会更矫健,如同饿极了的野兽般凶猛,不?知伤痛,不?惧火把,若是瞧见了人,便扑上去咬,直到?将人活生生咬死为止,除非斩断活死人的头颅,否则无法?终止活死人的动作。

而被咬的人一旦被活死人咬中,也会沾染这种蛊毒,倒在地上不?过片刻,便会直接爬起来,四处找人来咬,简直比瘟疫还可怕。

当?年洛阳城中的人几乎都被活死人蛊淹没,一城之人都变成了活死人,昼伏夜出,不?断向四周蔓延,当?初大陈之人几乎闻蛊色变。

后来的洛阳城,还是由秦家军清扫的,那简直是一场难以形容的灾难,秦家军将整个?洛阳城包围,连着射了十日的火箭,将整个?洛阳城都烧的寸草不?留,才终于结束这一场灾难。

这件事?,被史书称为“十日焚城”。

比射死活死人更可怕的,是死在城中的活人,他?们躲在地窖里,躲在房屋里,等待大陈的将领士兵们从天?而降去救他?们出来,但是那时候的秦家军还没有吃到?神药,他?们也无法?抵抗这种蛊毒,他?们救不?了。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为了防止蛊毒继续扩散,秦家军只能将活死人与活人一起活生生烧死。

那些血肉燃烧的油爆声?与惨叫声?汇聚在一起,成了一曲梦魇之歌,纠缠在大陈的每一个?人的骨头里,在午夜梦回中将人惊醒。

后来,那样?繁华的洛阳城变成了一个?死城,直到?几十年后,才渐渐恢复生机。

自那一回之后,大陈人人自危,有些大陈的大夫自告奋勇开始研究蛊毒,试图师夷长?技以制夷,后来研究了个?一两年,御医中的泰斗终于研究出来了秦家军所用的药,这才一挽大陈之颓势。

而现在,大陈内还有很多民间?蛊医游走,只是这些蛊医为了研究蛊虫,需要去深山之中四处抓虫子?,不?可能长?久的居住在繁华的长?安中,所以他?们多数都游散各地,极难找到?。

这一趟寻来一个?蛊医,说不?定就能使大兄醒过来呢。

秦禅月听见“蛊医”,秦禅月心底里缓和了一口气,后道:“明日蛊医来了,我也去见一见。”

这世间?的蛊医难求,大兄的命握在人家的手里,哪怕高傲如秦禅月,也愿意去赔笑脸逢迎。

钱副将低头后,秦禅月才从此处离开。

眼瞧着那一抹艳红从长?廊中走远,钱副将立刻转身去找来两个?丫鬟去按着秦夫人的吩咐将世子?夫人带走,等丫鬟去了之后,钱副将便转身去了王爷的厢房中。

他?笃定的推开厢房内间?的门,果然,门一推开,他?便瞧见王爷坐在床榻间?,高大的身影哪怕是坐在软榻中,依旧笔直的挺坐着。

王爷的手上拿着一个?面具,此时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贯威严端肃的面上带着几分茫然,一双轮廓凌厉的单眼痴痴的看着那面具,像是在透过这面具在看什么人。

王爷那张面呦,眉眼间?竟浮着几分粉意,一贯没什么血色的唇瓣上胭红胭红的,更羞人的是肩膀处肩膀处被咬了一个?牙印来,上面有印出淡淡的血色。

在肩膀以下,是女人指甲划出来的浅色划痕,几乎已经瞧不?见了,只有那么两条,在寂静的夜里,将空气都渲染的暧昧。

毋庸置疑,他?在想今日的事?。

这一日的事?情发生的像是梦一样?,那样?美好,那样?沉溺,他?醉在其中,难以清醒,难以清醒,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想到?今日的一切。

秦禅月软在他?的怀抱中,像是一只听话乖巧的猫儿,他?轻轻去捏她面颊上的软肉,她便贴靠过来,窝在他?的怀中轻轻地哼叫磨蹭,被汗湿的额发粘黏在额头上,眼睫毛因为掉了太多眼泪而变成一簇一簇的,眼尾潮热,透着淡淡的粉意,让人挪不?开眼。

秦禅月是武将女,身子?骨厚实,虽然已是三十年岁,却依旧有一股力气来痴缠于人,兴许是以前跟着周子?恒从来没吃饱过,又?兴许是因为药效太猛,总之,总之一时半刻是完不?了的。

他?以前从没有碰过女人,食髓知味,一时失态,竟是随着她没完没了,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晚间?,直到?她昏睡过去,他?才算是停了。

她睡了,他?却没睡,在那静静的房中看着她,顺便翻窗出去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