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秦禅月听了都恶心。
她一辈子爱洁,傲气,绝不肯去吃什么?夹生饭,如果她碰不到一辈子只要她一个的男人,她宁可不成婚,在她眼里,周子恒已经是个脚底流脓口里生疮的死人了,她看一眼都觉得反胃,更不可能再去与?周子恒亲亲蜜蜜的倒在一张床上?。
像是秦禅月这般不妥协,傲的没边儿,非要压在男人脑袋上?的女人实在是少,且,这世间也薄待女子,分明当初他们在一起前立过山盟海誓,绝不背弃,但?是忠义侯叛誓,世间人都不觉得如何,反而?认为她揪着个誓言当真很胡闹,就算是忠义侯做过多少对不起她的事儿,现在只要忠义侯肯回过头来找她,旁人便觉得“迷途知返,甚是难得”。
男人,特别是有权有势有地位的男人,不管做了多少错事,只要肯回头,肯认错,像模像样的求个绕,这就算是“好男人”了,毕竟谁家的爷们不犯个错呢?这不比那?些流连花丛,泡在青楼楚馆、在赌坊大杀四方?的男人强?
而?女人呢,生来就得听这个的,听那?个的,婆母磋磨要受着,丈夫纳妾要点头,府里的事物都要操心,不然就是不恭不敬,所以就算她是大将?军的女儿,就算她养兄是镇南王,就算是她是被愧对的那?个,她也依旧被困在这个框架里,不能对忠义侯露出什么?厌恶神色来,最起码,现在不能,再恶心,她都得忍一忍。
她要忍到这群人自相?残杀,她来坐收渔翁之利。
想起来方?姨娘这几日的悲痛,秦禅月想,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而?赵嬷嬷并不知道她还在想什么?,还在与?她说忠义侯。
秦禅月那?张艳丽的面上?瞧不出什么?喜怒来,只平淡道:“这几日镇南王病重,我需去佛塔为镇南王祈福,怕是不能侍奉,等过几日,侯爷身子好了我再过去吧。”
赵嬷嬷只能点头应是,而?秦禅月连赏月园都不回了,直接往佛塔而?去,期间问道:“府内还有什么?旁的事?”
她往佛塔的方?向行去时,一旁的赵嬷嬷便换了个话题,继续禀报了府内今日生的事。
“今日夫人走了,二少爷回去向一些小?厮们打探了些事情,便问到了昨日前厅之事之前的[那?件事]上?。”
当时他们正行在一处宝瓶门碎石路附近,不远处是葳蕤草木,花木摇曳间,赵嬷嬷的声量放低了些:“因得知了[那?件事],二公?子便去世子的书海院中,将?世子暴打一顿,随后离去了,也不知道是去了何处,世子也不曾闹大,只吃了这个暗亏。”
秦禅月听了这来龙去脉,讥诮的扯了扯嘴角。
还能是去何处呢?周驰野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白玉凝,肯定是去找白玉凝了。
而?周渊渟自知理亏,不会闹出来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佛塔前。
佛塔极高,共有三?层楼,其外飞檐龙爪,其内沿着墙壁凿出来一个个椭圆形空处,里面摆放上?各种佛像,进入到佛塔内部后,最里面供着秦禅月历代长辈的牌位,这里的人都是秦禅月的先祖,放在大陈,每一个都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将?领,他们死在沙场上?,戾气太重,不得往生,要日日供奉才是。
以往秦禅月每个月都会过来住上?几日,所以这佛塔旁的客厢房中有一间专门是她的,每日都有人打扫,进去便可以住。
佛塔常年烧着香,香火鼎盛之处,飘着一股独属于寺庙的檀香气息,落到人身上?,能带来一股静心的禅意?。
秦禅月行进厢房中休憩下的消息传到赏月园时,忠义侯周子恒正在凉亭中作画。
他这些时候身子越来越好,瞧着已经与?常人无异,现在出来转转也不错。
他本是在凉亭这里等秦禅月的,结果等着等着,秦禅月去祈福,不过来了,周子恒一时失落,竟打算起身,也去一趟佛塔,跟着去祈福。
他好似已经许久没跟秦禅月说过话了。
可是就在周子恒离开?赏月园的时候,偏又遇到了方?姨娘。
方?姨娘发鬓乱糟糟的,穿的衣服上?还沾着尘土,看样子像是在灶台里打过滚儿似得,现在正恍恍惚惚的在石子路上?,身后跟着丫鬟一路伺候他。
她这几日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日纠缠着周子恒说什么?“我们儿子是被害的”,周子恒听了都厌恶十分,远远见了她,便问一旁的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丫鬟便道:“回侯爷的话,方?姨娘从乡下郎中手?里买来的偏方?,说是要挖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花泥土来煎药,方?姨娘这是亲自给三?少爷煎药呢。”
周子恒顿觉丢脸十分。
周问山腰伤了之后,他遍寻名医来,都不曾治好,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可方?青青却?死活不信,一遍遍的搞这种丑事!
他顿时连走过去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方?青青见了他,一定会扑上?前来说个没完,他烦,不愿意?再听那?一声声嘶吼的话,所以直接折返回了赏月园。
因着半路折返,他也没有心情再去寻秦禅月,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厢房中饮酒。
当时已是申时末,酉时初,天边挂了一点淡淡的彩霞,周子恒因为心里不爽饮了些酒,渐渐便有了醉意?。
期间,有一伺候的丫鬟来上?酒,行动间不知t?是有意?无意?,竟是手?腕一颤,将?酒水撒在了周子恒的衣袍上?。
周子恒拧眉呵斥,便见那?丫鬟跪下来,昂起脸,露出一张娇俏可爱的圆面来,一边跪下磕头,一边有意?无意?的往周子恒的膝前来蹭,软着嗓音说道:“奴婢知错,求侯爷莫要责罚。”
她的下颌已经蹭到了周子恒的膝盖上?,柔软的面颊带来温热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纱衣,落到了周子恒的身上?。
周子恒眯着眼睛看着她,一眼便瞧出了她的打算来。
这小?丫鬟是想攀上?他。
侯府的丫鬟可不少,个个儿都是十五六岁鲜嫩的丫鬟,她们多是贫苦人家所出,自幼卖身给侯府,每个月拿月钱,待到年岁大了,可以求主人给放奴契,出去嫁人,也可以干脆便嫁了府内的管家,继续留下来做奶娘,做嬷嬷一般人家的主子都不会死扣着一个丫鬟的契不放。
当然,若是主子愿意?,随时也可以收了她们做姨娘。
她们本就是卖身进来的奴才,能做高门大户的姨娘也是造化,以后就是主子,若是能生个孩儿,那?后半生都风光了。
只是这种事儿以前秦禅月看的很紧,这群小?丫鬟们都怕被秦禅月打死,所以谁都没敢上?前,但?是这段时间,秦禅月根本不管这些事,且方?姨娘都进了门,这些丫鬟们便又生了心思,期期艾艾的把?自己送到了周子恒的膝前。
这要是以前,周子恒肯定一脚就踢开?了,他怕惹秦禅月生气,但?是这段时间,秦禅月对他纵容了许多,叫他的胆子也跟着越来越大。
人的胃口是不会变小?的,只要有一次纵容,下一次就一定要更多。
就像是开?过荤的畜生,就算是面上?照样吃素,背地里也要偷腥。
他既然能有一个方?姨娘,为什么?不能有第二个呢?秦禅月是好,但?是这个丫鬟瞧着更年轻,更水润。
所以他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那?丫鬟,瞧着那?丫鬟越爬越高,最后蹭到了他的腰间。
桌案上?的酒壶摇摇晃晃,最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厢房外的人听不到这点细微的动静,而?厢房内正逢初春。
当夜,春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