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1 / 1)

上一次,叔父要拿半个南疆来换她,兴元帝都不?肯放,甚至还要杀掉叔父,现在,她和小铮戎是怎么回来的?

柳烟黛顾不?得?正在喝奶的小铮戎,挣扎着坐起?身来,抱着孩子就要往外走,外间的丫鬟听见动静行进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姑娘醒了,太好了,王妃和王爷一直惦念着您呢。”

柳烟黛赶忙道:“快将婆母请来。”

她要见婆母,她要问婆母到底是怎么将她救回来的。

想起?来她之前见到婆母和婆母求救的事情,柳烟黛心底里一阵发慌。

婆母疼她,她知道,婆母为她做了很多?事,婆母待她犹如亲生女儿。

当初她跟还是太子的兴元帝睡了,还怀了小铮戎,偏又不?想跟当时的兴元帝在一起?,婆母都替她兜着,将她送走,现在,她又闹了这样的错事,又给南疆带来麻烦,她如何能不?愧疚。

柳烟黛难过的时候,秦禅月已经匆忙从她自己的院中?行来,厢房的珠帘互相一撞,清脆的声线响起?时,柳烟黛瞧见了她的婆母。

婆母今日穿了一套墨绿色丝绸长裙,发鬓间点?缀一颗颗明亮的珍珠,从帘外一行进来时,一张圆面上带着几分欣喜笑意,唇瓣红润,眼角眉梢都挂着喜意。

瞧着不像是丢了什么土地。

瞧见柳烟黛醒了,秦禅月行过来,坐在她身侧与她言谈,安慰她莫要怕,眼下没事了。

当柳烟黛提心吊胆的问秦禅月,她到底是如何回来的时候,秦禅月却犯了难。

“这件事婆母也不?知晓。”秦禅月道:“那一日,婆母不?曾与兴元帝言谈,是你叔父与兴元帝说?的话,事后,兴元帝便改了口,放了你们二人回来。”

秦禅月也不?知道楚珩跟兴元帝说?了什?么,秦禅月问过,楚珩回答她,说?兴元帝幡然?悔悟了,知道错了,要弥补柳烟黛了,她再问,楚珩还是那样一副回答,但秦禅月根本不?信。

这死东西要是能幡然?悔悟,地底下的二皇子都爬出来给他们做个四菜一汤!

说?话间,秦禅月下意识环顾四周。

木屏风,玉摆件,檀木矮案,案上莲花随风摇晃,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落进来,照在她手上,暖洋洋的,眼瞧着日头降升、天气渐热,主子又起?了,外头的丫鬟便端了冰缸进来添冰。

这厢房间处处安静祥和,没有第?三个人。

昨日,柳烟黛昏迷着被?带回王府之后,兴元帝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眼下怎么瞧不?见了?

她又想,说?不?准兴元帝是什?么时候走了兴元帝来之后,一直都是楚珩跟着,秦禅月离得?远,并不?知晓兴元帝去了何方。

她也想不?到兴元帝会钻床底,现在来个人跟她说?,兴元帝在床底下呢,她也不?会信。

秦禅月分神的时候,小铮戎已经?吃过奶了,柳烟黛便送去给婆子们哄睡,等婆子们将孩子带走,柳烟黛才敢跟秦禅月开口,她说?:“我那天我,我现在想看看叔父。”

她其实想说?,她那天听见了兴元帝说?杀掉镇南王的事,但是看见秦禅月这张关切的脸,柳烟黛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歇着,叫你叔父来看你。”秦禅月也不?曾多?想,只?拍着她的手背道:“我去小厨房给你弄点?吃的来,一会儿送来给你补补。”

柳烟黛回来时候都是昏着的,是丫鬟用药勺一点?点?给她喂参水,才将人命吊住的,柳烟黛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后来秦禅月仔细养着,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现在这么折腾一回,又差的不?得?了了。

柳烟黛紧紧抿着唇,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婆母欣喜的说?话,她就点?头听着。

她长大了,也知道轻重了,不?再是个黏着婆母撒娇、跟在婆母身后转悠、什?么事情都要婆母拿主意的小孩了,那些太吓人的话,她都知道不?该和婆母说?了,她要跟叔父去说?。

而?秦禅月还没察觉到,她还将柳烟黛当成小孩看,殊不?知,这孩子在外面吃过了很多?苦,突然?凭空长出来几分心眼,有些话都不?跟她说?了。

她还以为柳烟黛是原先那个有吃的就能哄好的小姑娘,起?身便往膳堂而?去。

秦禅月去膳堂时,叫楚珩去看看柳烟黛。

自?柳烟黛回了镇南王府之后,官衙那边也跟过来个影子,楚珩不?敢出镇南王府半步,只?好将外面的公务都交由钱副将去处理,自?己留在镇南王府,眼下秦禅月一叫,他便行步去了柳烟黛的院子里。

他为男子,就算是亲属,也不?能进柳烟黛的内间,所以柳烟黛早早收拾好,到了外间茶室等候。

等楚珩行到外间时,便瞧见柳烟黛已换好了一声素净的衣裳,正跪坐在厢房外间茶室案后泡茶。

她学过一手泡茶术,以前在长安时候也用上过几次,只?是后来回了南疆便生疏了,眼下也没那个心境泡茶,沸水入杯盏,她便呆愣愣的盯着杯盏之中?嫩茶叶发呆。

直到水流出杯盏,她才惊收回手,恰好楚珩行过来,她手忙脚乱的收拾,苍白?着脸站起?身来,道:“叔父。”

楚珩拧着眉看着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后环顾四周。

茶室里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楚珩的目光则透过半开的内外间的门看向内室,他沉甸甸的目扫过那沉重的千斤拔步床,随后又兜转回来,神色自?然?道:“坐。”

他在茶案对面坐下之后,柳烟黛才跟着跪坐而?下。

“听你婆母说?,你寻我。”楚珩对待柳烟黛的态度不?像是对待自?己子侄,他们俩之t?间看起?来并不?亲密,外人都知道他们是亲人,但实际上,两人的相处很生硬。

两个人一年都说?不?上一句互相关切的贴心话,基本上都是楚珩略显冰冷的安慰,和柳烟黛一个劲儿的点?头认错。

“我做错了事。”柳烟黛今日也是,她惶惶的说?:“我...害的叔父要交出半个南疆。”

她一见到楚珩就怕,她的叔父不?说?话,只?静默的看着她,那沉沉的目光让她心里不?安。

她害怕给叔父添麻烦,她从以前就是叔父的麻烦,但那时候麻烦很小,现在,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麻烦,如果没有她,叔父根本不?需要割让半个南疆。

而?楚珩瞧见她赔礼时,缓缓垂下眼。

他其实不?会教小孩,以前就不?会,现在也不?会,柳烟黛到他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十?几岁了,放在乡野间都可以当个早嫁的姑娘了,楚珩忙,后宅没有女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教导柳烟黛,让他领兵打仗可以,让他教一个姑娘如何在后宅里游刃有余却很难,他只?能尽量给她择选一个好婚事,所以,柳烟黛才被?他送到秦禅月哪里。

秦禅月好歹是个夫人,他想,秦禅月应该能照顾好她。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亲手给柳烟黛挖了一个大坑,如果不?是他将人送到长安,柳烟黛也不?会遇到兴元帝。

此刻,楚珩见了柳烟黛这模样,便压下那些旧事,只?沉声道:“南疆之事,不?能怪你。”

就算是没有柳烟黛,兴元帝其实也想要南疆,而?且他迟早会向南疆下手,楚珩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以退为进,提出来用半个南疆来换柳烟黛。

只?是柳烟黛这孩子死心眼,她看不?懂朝堂政治,她真的以为自?己害的楚珩失去半个南疆,才会如此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