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任何东西都不会给他,他手废了,也无法再为自己挣到荣耀,他只?有一个“废”字等着他。
这叫他如何能甘心??
这叫他如何甘心?...
“什么...”周驰野的喉咙里冒出一点细微的动静,囫囵的落下来,带着某种压抑的欲念。
这种欲念像是被烧沸了的滚水,咕噜咕噜的往外冒着泡,冒出来一种几不可查的味道来。
这味道清而?淡,像是一掠而?过,但白玉凝嗅到了。
她昂起头,看向周驰野。
那时日头也已经彻底坠落,窗外天边一片昏昏暮色,似是浓墨滴落在水碗中,将天空都染黑。
秋风堂厢房内并没有点灯,一片昏暗之中,坐在床榻身边的男子轮廓隐在暗处,叫人?看不清他的面。
但是白玉凝知道,他动心?了。
她是个聪明人?,一向知道跟谁说什么话。
大部分情况下,要打动一个女?人?,可以和她讲孩子,讲亲情,讲丈夫,像是方姨娘,之前?她在被捉的时候,只?要喊一句“我愿意做证”,方姨娘就会疯了一样来验证,而?要打动一个男人?,就要和他讲利益。
他不要什么亲情,不要什么孩子,甚至爱情都可以放在后面,他只?要实打实的金钱,权利,地位。
只?要利益到位,男人?什么都放得下。
男人?和女?人?思考事情的方式是不同的,很久之前?白玉凝就知道了,这个天下,都教男人?出去抢,出去拼,而?到了女?人?这里,都教她们?相夫教子,所以女?人?们?难免受困宅院,男人?们?,又都有一颗雄心?。
只?要有雄心?,只?要想拼出去,那他就一定会去做点什么。
而?白玉凝只?需要稍微将他往前?推一把,给他一点理?由,他就会顺势站出去。
白玉凝蹭着周驰野的手,轻声道:“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你若是想知道,明日,去品茶坊琴音阁里坐一坐吧,会有人?告诉你的。”
周驰野便牢牢记住了这个地方。
品茶坊,琴音阁。
此时,天色已沉。
周驰野与白玉凝在这无人?知晓的秋风堂厢房之中静静密谋,一阵夜风袭来,窗外的树枝轻轻地颤。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从窗下溜走?,奔到了赏月园去。
夜。
赏月园。
初秋已至,长安的天儿一日比一日寒凉,风卷着赏月园的花枝来回的摇晃,明月藏于云后,月华便也显得黯淡,廊檐下的灯笼挂着,被风吹的左右摇晃。
就在这摇晃之中,偷听的私兵将这消息送到了秦禅月的耳中。
秦禅月细细的听过后,半晌,低声道:“明日跟紧二公子。”
她知道,二皇子的大计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谁赢谁输,只?差这一步了。
正好,她这段时间要离府,再给这两个人?松一松警惕秦禅月不在,他们?做事肯定更?自在一些。
只?看着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了。
当?晚,秦禅月沐浴更?衣时,想的都是这件事。
命运的车轮往前?转啊转,这辈子的事情与上辈子早已不大相同,她亦不知道后事如何,只?能一点点努力。
她正躺在矮榻上思虑着,门?外头的丫鬟掀帘子进来,与她通报:“夫人?,周总管过来了。”
周总管唔,都差点忘记了,这人?现在是总管了。
秦禅月摆了摆手,道:“叫进来。”
丫鬟点头应下退出房间,不过片刻,厢房的帘子便又一次被人?撩起。
秦禅月当?时在矮榻上躺着,并未睁开眼,但是人?闭着眼的时候,耳朵反而?格外灵敏,让她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
寻常丫鬟撩起珠帘行进来时,都是用一样的步调进来的,珠帘撩起时候碰撞的声音都分毫不差,但是她的这个小?男宠是不一样的。
他撩珠帘的动作缓而?慢,那珠帘慢慢的撞在一起,发出不一样的音律,期间伴随脚步声,一点点从厢房外迫近。
秦禅月当?时已经有些浅眠了,有些意识,但是人?却是倦的,她躺在矮榻上不想说话,只?等着这个新上任的男宠过来伺候她。
而?在她浅眠的时候,珠帘外的楚珩已经行走?到了矮榻前?。
厢房之中的烛火静静的燃着,秦禅月正在浅眠。
睡着了的秦禅月瞧着比平日里更?温柔了些,少了几分凌厉与张扬,多了几分静美,眉如新月,唇若红缨,墨色的发散落在她的肩膀上,如同流动的水一样涟涟。
他贪婪的看着她,将这不一样的秦禅月纳入眼眸中。
秦禅月最开始是在浅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的睡过去了,而?站在矮榻前?的高大男人?久久的伫立着,也不曾将她吵醒。
见她睡得极香,楚珩缓缓从床榻中拿来了绸被盖在她身上,复而?将一旁的灯熄了。
随着烛灯熄灭,厢房内陷入了一片昏暗,月影不知什么时候从云内飘了出来,自窗外落进来些许月影,照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