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裴玉清垂眸看着裹在被子里隆起来的一团,伸出?食指往上?面戳了戳,紧接着,一颗脑袋就从?里头冒了出?来。

贺问寻眼未睁,呓语不清:“这才是深秋,我为何觉得有些冷呢?”手一伸,将裴玉清利索地拉倒在床榻上?,被子一裹,将两人蒙住。

“好裴郎,让我摸一下,取取暖。”

她的手就像一条滑溜溜的蛇,轻盈地顺着裴玉清宽大的袖子爬了进去,肆意地摸着他的玉臂。她的腿压着他的小腿,贴得更近,极力汲取着裴玉清身?上?的暖热。

这样?紧密相贴来取暖的方法很快奏效。

贺问寻抑制不住冲动,手抚着裴玉清的脖颈,感受着那处的温热,脸贴在他的侧颈,那股好闻的梅香一下又一下地挑拨着她的情愫。她埋头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脖颈上?印着浅浅的红痕。

裴玉清躺在那儿,乖乖地承受着她的啃噬:“……有些疼……你轻些……”

床榻上?那一长长的被褥往里侧翻滚几圈,又往外侧滚几圈。

一只手将被褥扯下。

裴玉清原本理好的发丝混乱地散落,用来簪发的银簪也已不知去向。他的嘴唇微微肿胀,甚至是嘴角破了个小小的皮,衣领被扯开,露出?有一片殷红的锁骨。

“主君。”有一位少年隔着屏风处站在那儿。

裴玉清对着铜镜将头发重新簪好,捋平衣领,走到屏风处:“怎么了?”

“有位自?称姓江的娘子说是家主的朋友,现?如今已经请进来在花厅里。”

裴玉清了然,道:“确实是妻主的挚友,切不可怠慢。你同她说,妻主即刻就来。”

少年点头离去。

两人的对话从?外头飘到里头,贺问寻一听姓江,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铜镜前。

裴玉清拿着一套水墨色的襦裙过来,伺候贺问寻穿上?,又极为娴熟地拿起木梳为她篦发,最后以一个?银扣固定住。他把发丝从?里头顺出?来,道:“她来找你,指不定又是拉着你去哪儿玩。记得早些归家,我在家等你。”

“知道。”贺问寻将放在她肩头的手指拉过来,亲了亲。

贺问寻洗漱一番,用过早饭后,神?清气爽地前往花厅。

江凤缨一身?武袍,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往后靠着,见贺问寻走过来,站起身?,“好你个?贺问寻,抛弃我直接开溜,你可知我在你走后又不得不同官府的人多做了些事?”

贺问寻道:“那是你能者多劳,何必计较。”

江凤缨爽朗笑了几声,一手拍在贺问寻的肩膀上?,“我看你是想你家裴郎想得紧,多在外面待一日都不愿意。走走走,现?在是深秋好时节,同我一道打?猎去。”

贺问寻被江凤缨拖着往外走。她无?奈,只得回头朝跟着她的少年喊:“和裴郎说一下,今日晚饭不必等我。”

这句话带到时,裴玉清正坐在书案后,一手执笔,一手用算盘细细捋着府内的一切用度明细,一时之?间只有笔墨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主君。”原是之?前带话的少年复返。

“何事?”裴玉清并未抬头,依然垂眸在纸上?写着。

“有位娘子在府外候着,自?称是您的亲姐姐,裴氏族人,想与您见一面。”

执笔的手停了,一个?豆大般的墨痕点在纸上?。裴玉清抬眸,神?色清冷,“裴氏族人?亲姐姐?不见。以后凡是自?称是我的族人都一律不见,此等事情不必再问我了。”

少年点头称是,走了出?去,一刻钟之?后又出?现?在房内。他语带踟躇:“那位娘子说,她姓裴,二字松雪,会一直等到您出?去见她。”

在裴府时,裴玉清独来独往,不喜与人有过多的交谈,向来在府内与那些个?姐妹兄弟疏远淡漠。但在受到家法伺候那日,唯有裴松雪一人站出?来为他求情。

裴玉清将毛笔挂在笔架上?,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也随我一道去。”

已为人夫的郎君,按照礼数来说,不见外女,即使?是见娘家人那边来的亲姐妹,亦不可单独会面。

裴玉清拿出?一件月牙白色的披风,拢在肩上?,走出?贺府门外,见一身?量高挑的女郎正立在石狮子旁。

裴松雪将裴玉清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其脸色红润,虽身?量依旧清减,但露出?的玉骨手腕处洁白无?瑕,并未有当时家法残留下的鞭打?红痕,可见被照顾得很好。裴松雪道:“玉清弟弟,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裴玉清俯身?一礼,语气淡淡:“自?被逐出?裴府,我已不再是裴氏人,莫要喊我弟弟了。”

裴松雪讪讪一笑,拱手道:“当日情况危急,我即使?是有心也无?力,还望玉清弟弟莫怪。” 她手握成拳,轻咳一声,“母亲自?从?知道你境遇之?后,时常牵挂于你。”

母亲?哪门子的母亲?自?从?被赶出?去,一句话也不问,若要是有心,早就来寻他了,何苦等到现?在。

裴玉清只是很浅很浅地叹了口气,道:“一别两宽快一载,我与母亲的情分已淡,我并不想与她相见。府内还有事,我先?告辞。”

“玉清弟弟,母亲她就在这里,她很想见你一面。”

裴玉清的身?形微微一顿,旋即转过身?来,顺着裴松雪的目光望去,只见从?此街道延伸出?去,在拐角处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

“亲人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玉清弟弟,去见一见母亲吧。”

裴玉清与裴松雪四?目相对,在长久的沉默中,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随裴松雪走过去,马车帘子撩开,那张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之?感的脸映入眼帘。

“母亲。”

裴似锦依旧是着一身?肃穆的黑色武袍,坐在马车内。她命令道:“你上?马车来。”

裴玉清依言上?了马车,静静地坐在坐塌上?的一旁,将披风小心拢好,垂首看着自?己?那双放在膝盖上?的手,沉默不语。

裴似锦的眸光在他身?上?逡巡着:“听闻你已嫁了人?”

马车内的氛围在她这一句开口之?下变得有些凝重。

裴玉清抬眸,道:“是。”

裴似锦从?怀中拿出?一包由油纸包裹的药,掷向裴玉清怀中,道:“那场婚事并未经过我的允许,太过草率。你嫁的那人并非你的良人,我也与她的母亲有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