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她略微一顿,目光朝刘子姮身后瞥了一眼?, 继而道:“然而,众多?马匹之中, 唯独我所?骑的马出?了事?。依我之见,此?事?应当彻查清楚,也好给众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让这件事?有个妥善的结局。”

刘子姮颔首:“你说的有一番道理。”

此?声?一落, 一身着黑色武袍的女子从中走出?,对刘子姮行一礼。裴似锦道:“此?次蹴鞠比赛准备的马匹皆由我裴府负责,我身为?武林盟主, 自当会彻查一番,绝不姑息。”

裴似锦转身, 与贺问寻对视。

虽然目光平静,但贺问寻感觉到被一头虎视眈眈的豺狼所?死死盯着。这也是两人之间第二次的交锋。

上一次,两人还是在黑夜里为?了一件兵器大打出?手,彼时贺问寻黑衣蒙面?,不曾露其真容。现下两人是光明正大打了个照面?。

裴似锦问:“那马在比赛中途并未出?现什么?异常,唯独在你换予七殿下骑后,这才出?了事?。你骑的途中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症状?”

……什么?叫她骑的时候没事?,偏偏七殿下骑的时候就有事?。裴似锦这番话分明是故意引导众人以为?是她贺问寻在马上动?的手脚。

真是卑鄙啊,一句话说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意思。

两张嘴皮子一张一动?就开?始往她身上扣黑锅。

掩在人群中,始终默不作声?的裴玉清抿着唇,看着裴似锦,眉目含霜。他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会将救人之人说成害人之人。不,自从他被逐出?裴府时她的无动?于衷、置之不理的态度,他已?经无法再将她视为?自己的母亲。

贺问寻脊背挺得很直,不急不缓道:“裴盟主此?言差矣。这马确实一开?始是较为?温顺,但在比赛下半场时有暴躁喷鼻现象。在比赛结束之后,马甚为?狂躁地在场上跑了几圈。另,并非是我主动?与七殿下换马。”

江凤缨在一旁适时道:“裴盟主,此?马在七殿下骑时,疾跑甚快,很是异常。更何?况,我们刚刚在林中,还遇见了利刺陷阱、以及一伙歹人。贺问寻甚至是在保护七殿下途中受了伤。”她手一指唐危月,道:“此?事?唐家少主亦可佐证。”

唐危月突然被提到,连忙道:“……啊,对,确实有人特意藏在林中,她的伤在左臂上,这事?我可以作证。”

江凤缨接着道:“若不是有贺问寻及时跟上,出?手相救,七殿下如何?能安稳归来?晚辈如今在天青阁做事?,在审查人一事?上颇有心得。此?事?蹊跷,我愿协助裴盟主,共同?查清此?事?。”

三人三言两语,就把贺问寻身上的嫌疑撇清了。

刘子姮从中已?经听明白过程如何?,瞥了一眼?贺问寻的伤口,道:“裴盟主,后生可畏,这三人勇而有谋,不愧是我大周子民。此?事?定要彻查清楚,万万不可让好人蒙冤。”她抬首望向天际,只见那片苍穹已?被橘色的霞光染透,道:“天色已?晚,我还得回去看顾我七弟,届时裴盟主需给我,还有我七弟一个交代。”

裴似锦道:“是。”

刘子姮抬步就要走,想到什么?,又返了回去,特意拉着贺问寻往旁边走了几步,隔开?众人后,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是否已?有婚娶?”

贺问寻一脸雾水,不明所?以:“……回五殿下的话,有。”

刘子姮一听喜笑颜开?,当即就满面?春风地拍了拍贺问寻的肩,连连道:“不错,你这等优秀的女子是该有个夫郎好生照顾你。”

转过身来,刘子姮又忍不住思考:“我弟弟到底是知道她成婚了没?若是不知道,我能接受。若是知道,那还了得!”越想脸越阴沉,越想越觉得可能,恨不得背上插。着一双翅膀即刻飞到刘子玠面?前问个清楚。

而那些偷偷瞄过来的众人,从贺问寻将七殿下救回来,再到五殿下对她这般亲热地拍拍肩,此?刻对贺问寻的认知再一次被刷新了。

……不是,这人什么?身份啊,还能和皇室中人有说有笑的?

等刘子姮一行人离开?之后,裴似锦便真的带着江凤缨一道往马厩中走去。

就在两人途径贺问寻时,贺问寻出声喊道:“裴盟主请留步。”

裴似锦迟缓地停步,但并没有转身,而是一脸冷漠地看着贺问寻挪到她的面?前。

唐危月一脸吃瓜样地也跟过来。

贺问寻紧盯着裴似锦,没有一丝一毫后辈见到武林盟主的谦卑样。她道:“细细想来,有一事?颇有些异样。马匹暴躁时,我曾抚摸它的鬃毛已?示安抚,但每每抚摸,我的手掌、手指处都沾染上了不少的马汗。”

江凤缨蹙眉:“马身上的汗?”

贺问寻颔首:“正是。我曾听闻有一种药,令马服下之后,在两个时辰之后药效才会渐起。药效起,马流汗,易怒易暴躁,最后会陷入癫狂的奔跑状况,直至力竭而亡,活活累死。回想起那马的状况,说不定便是被人服下此?药。”

语罢,贺问寻低叹了一声?,语带遗憾惋惜之意:“马匹无辜,是下药的人残忍无情。”她话头一转:“我相信,不论?是给马下药,亦或是林中埋伏,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人一定会被她的恶果所?反噬。”

贺问寻微微侧过身,后退一步,作揖拱手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小愚见,还望裴盟主斟酌考量。”

裴似锦脸色晦暗,但碍于有旁人在场,只道:“此?事?本盟主自会彻查,若真有人蓄意谋害,定不轻饶。”

贺问寻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背后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你这位后生娘子确实做得不错。”

她转身,看向来人。

一个身着青衫的女子立在她眼?前。此?人年?纪大约在三十五上下,面?容温和清隽,身量颀长,静观颇有一种文士之姿。

唐危月在一旁低声?解释:“这位是天青阁阁主。”

哦,原来这就是那位久闻其名的温阁主。当真是个长得人模狗样的衣冠禽兽。

贺问寻垂手而立,面?无表情道:“晚辈见过天青阁阁主。”

温明诲负着手,好整以暇地盯着贺问寻许久。片刻后,温明诲突然笑了下,道:“我观你面?相,总觉得你好似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贺问寻道:“我自幼便流离居所?,吃百家饭长大,不认识什么?人。不过天下之大,长得相似的人总会是有的。不知阁主所?说的故人是?”

温明诲微微眯起双眸,似笑非笑地道:“那故人与你有几分相似之处,不过想来是我记错了。你这后生娘子倒是有几分独特气质,若是你在比试第二场夺得第一,你我之间说不定会有更多?交集。”

贺问寻道:“承阁主吉言。”

温明诲颔首,一甩衣袖离去。

贺问寻低首看着那衣袖甩动?的幅度,看着温明诲负在身后的那只手。就是那只万恶的手,将温明珠囚禁,对他百般强迫。

霞光洒落在贺问寻身上,给她渡了一层光辉,映着她的幽深乌瞳。她心想,迟早有一天,得把这双手给砍下来。

如同?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一般,唐危月觉得自己今日可谓是吃瓜吃到饱。她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贺问寻,说道:“七殿下特意来找你,五殿下又拉着你。裴盟主和温阁主对你似乎也别有看法,贺问寻啊,你可真是抢手得很呢。”

正神?游天外的贺问寻被这话拉回了思绪:“…… 呃…… 确实都是她们自己主动?来找我的,我完全是被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