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决了灾民安置、温饱、恢复生产等问题。

宣瑛也没闲着,为了永绝后患,他将龙虎山的匪寇一锅端了,只是山匪死得太快,他连口供都没拿到。被?抓的龚赣两州官吏统一口径,咬死不认谋害钦差、贪污赈灾粮药、刺杀皇子等罪。

这些人背后关系千丝万缕,又熟悉律法,若是宣瑛用刑,自有雪花般的折子飞向太极殿,日后他们也可以借用宣瑛屈打成招翻供。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宣瑛,大?理寺牢狱连一等王公贵胄都关过,他对付过多少钻营取巧之辈。

还怕这?些地?头蛇?

于是,某天夜里戒备森严的衙门牢狱被一群暴民闯入,对龚赣两州官吏极尽方式虐待,方式五花八门的,有且不仅限于贴加官,却并不让其窒息而死等。

每一样都没留下伤痕,却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官吏心惊胆战。

他们既没有证据,身上也无伤口,衙役们抵死不认放人入天牢,这?些官吏们有苦说?不出,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不等宣瑛再次问他们是否招供,他们痛哭流涕的全招了,还供出余党。

只是无论是谁,都没有供出背后的主谋。

宣瑛去找祁丹椹商议事情时,祁丹椹也正好过来找他。

两人在?府衙内游水亭相遇,宣瑛看到祁丹椹手里厚厚的账册,以及房屋地?契,便知道祁丹椹完美完成筹集赈灾钱粮等一系列事宜。

与他共事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各种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但没有一个像祁丹椹这?般,行事果决,谨慎全面的。

就好像他自己去处理,也会这?般行事。

他根本不用解释吩咐命令,往往他的念头刚冒出来,祁丹椹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会从?最大?利益、最全局势、最终目的出发,将这?件事做好。

祁丹椹看着宣瑛手里的长串名单,惊诧道:“这是所有参与者的名单?龚州有头有脸的人,八成都出现在上面了吧?”

宣瑛将名单递给祁丹椹,祁丹椹将账册地契等交给宣瑛。

宣瑛没有看账册地?契,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这位曾经宿敌的本事,指了指名单,示意祁丹椹看名单与口供。

祁丹椹将名单口供大?致扫了眼?,用笃定?的口吻道:“这?份名单是这群人能给出的极限。”

这?些口供名单里,出现有关镇南节度使梅家的都是偏远旁支的,梅家嫡系未曾出现半分半毫。

他道:“王善王又两父子与梅家有姻亲,就算是为了王家,他们也不敢供出梅家的人。成辉为了家族妻儿的命,更是不敢攀扯到节度使的头上。至于底下的那群小喽啰……”

宣瑛接道:“这些人怕都没机会接触到梅仁或梅世,连为谁做事都不知晓。那些士族商户查了吗?”

祁丹椹点头道:“查了,这?些人把所有证据推向家族那些早就备好的棋子,骨干未曾损失分毫,就算我们按照名单抓人,按照刑法定?刑,薅下来的也只是参天大树上的枝叶。等到疾风退、春光来,他们又能生出一批枝叶……”

龚赣两州远离京都,不如京都繁华。

京都到处都是勋爵人家,靠着祖上荫蔽就能混得一官半职,因此龚赣当地?的士族,不如京都那般重视家族门风,崇尚士农工商。

他们并不只看重为官一条路,家族子弟擅长读书做官的,他们会全力培养其读书为官,花钱为他们打通门路。不喜欢读书识字的便培养他们为商贾,两头都花重金培养。

一手握权,一手握钱,经过百年传承,门阀底蕴极厚。

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家族就会根据情况,将所有的证据齐聚一人或几人,东窗事发后,他们只将那些人推出去顶灾,之后会全力弥补其妻儿父辈。

所以,从?大?琅建朝至今,龚赣两地的门阀士族从未变更过。

如今门阀士族壮士断腕,找了替罪羊,两州的官吏未曾有一个攀咬到梅家,南方之地?最大?的士族梅家似乎干净得纤尘不染。

只要梅家不倒,就能培养出新一批蠹虫,专吸食百姓骨髓。

顿了顿,他道:“钟毅呢,审问了吗?”

钟毅是钟鸿才的儿子,未曾入仕,是龚州有名的官僚子弟,一向以他父亲为傲,作风处事肖似其父。

因其父与梅家的关系,一直以来以维护当地士族与梅家的利益为己?任。

说?得难听点,他们父子是梅家的看门狗。

宣瑛点头:“审问了,以他对梅家的忠诚,他怎么可?能会供出梅家?但他供述了自己犯的错,言语间更是为自己?父亲开脱,可?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很深……”

他话锋一转:“在王善父子的供述里,钟鸿才只是个依附梅家的菟丝花,靠着老实卖乖在?梅家的支持下,坐上刺史之位,他未曾直接参与到侵吞赈灾钱粮、打杀灾民的案件中,但水云镇行刺我们的事情,他是策划者之一……”

王善父子瞧不起钟鸿才,言语间对其尽是鄙夷。

但无论是哪一方,都可?以看得出来,钟鸿才与梅家渊源颇深。

祁丹椹若有所思道:“我们也该去见?见?这?位刺史大?人了。”

幽暗的天牢深处,豆点儿微光被浓重黑夜包裹着,头发半白老者?跪坐在?光影中,看着那抹微弱的可有可无的豆灯陷入沉思。

他的一半脸隐藏在浓重的黑夜中,一半脸被?豆灯照得清晰可?见?。

面对着眼前两位年轻人,他沉默着。

不辩解,也绝不认罪。

宣瑛坐在?铺了软垫的圈椅中,异常明亮的琥珀色眼眸注视着沧桑憔悴的老者?,道:“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钟鸿才道:“殿下不都查出来了吗?下官交不交代不都一样?是下官无能,导致灾祸频发,下官认罪。至于其他的事情,下官什?么都不知道,也无罪可?认。”

他只认罪自己?无能,至于其他的贪腐、受贿、屠杀灾民、刺杀钦差、截杀皇子与朝堂四品官员等。

他一概不认,无论认下哪种,都是死罪。

宣瑛哼笑一声,道:“朝廷赈灾,钱粮被?官吏、士族、富商联合起来贪污,底下的人屠杀灾民、抢劫灾民的粮草,你敢说?你一点也不知晓?王善招供出,你负责策划在水云镇截杀本王与祁少卿,你又当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