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柔出着神,耳边听见人声出去,恢复寂静。

随后很快又有赵景山的脚步转回来,站在她身边,和她一同望着床上的人。

没了外人,心柔才有了些说话的力气,轻声道:“爹爹,我不是有意的......”

“是你推他下去的?”赵景山低眸看她,问的直接,他一早看她慌乱无措的样子,便有了猜测。

心柔点了点头,抬眸看他,眼泪憋了半晌,在他专注平和的目光里涌了出来。

赵烜毕竟是他的儿子,他的长子,他会毫无芥蒂吗?会相信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吗?

“我真的不是有意......”

张了张唇,仿佛怕他不相信似的,心柔又重复了一遍,竟然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

赵景山叹息一声,将她拉入怀里,说道:“爹爹知道,你不会那么坏,是他和你有争执是不是?”

他知道赵烜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他的儿媳,做不出如此狠心的事。

当下轻拍她的背,柔声道:“别急,慢慢说出来。”

心柔此刻才安心下来,抹了一把泪,在他怀里抽咽着断断续续说了赵烜的打算,和他们的争执不休。

“我被气急了,他还要来捉我,才推了他一把,没想到他就那么下去了......”

赵景山这才知道这个逆子藏着这种心思,先前还与他说没带回来,他在外生的孩子他没见过,更无感情,即便体弱,和他有何干系,这不是他接受的理由。更不能以此逼着柔儿接受。

体察到她那时的痛苦,赵景山只能握住胸前的小手。

心柔模糊间察觉他胸前都湿了,才发现她流了许多泪,顿了顿,继续道:“爹爹你不知道,我喊人时有多慌,就怕他就这么......”

那一刻的恐慌是无比真实的,她就算再厌恶他,也不想他因为她而死,即便她有过一秒的念头,也很快清醒了过来,她不能如此愚蠢。

赵景山一直抚着她背,怀中纤软的身子脆弱无力成一团云朵,让他怜惜。

“好了,爹爹知道了,别担心,方才问了李郎中,他性命无碍,只是吃些苦头,不必慌乱。”

“真的吗?”心柔抬起泪眼,依赖他的感觉让她已无力思考。

“爹爹还会骗你不成?骗了你有什么好处?”赵景山笑了下,轻捏她的下巴。

又说道:“哭的如此可怜,眼都肿了,快去洗洗,今夜我来守着。”

心柔不想去,只抱住他的腰,说:“我和爹爹一同守着吧。”

这一夜,屋内灯火通明,二人果真坐着守了一夜,天还没亮,赵烜发出了微弱的动静,李郎中闻讯而来,一番检查,他终于完全醒了过来。

第0065章 气恼

赵烜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初时浑身发热,昏昏醒醒,只能听到来往的人声,偶尔能睁眼视物,意识却不清醒,口不能言,旁人只能看他眼色行事。

这两日清醒些了,尽管还是胸口窒闷,说几句话便咳痰不止,但能进食,能见人,总是比前些日子好许多。

但令他气愤的是,将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他的妻子,却从未来看过他。

尽管下人说他昏睡时大奶奶来过,他仍难消心头怨怒,更笃定她心虚愧疚,才拖着不敢来见他。

心头不快,连喂到嘴边的清水也嫌弃,推开身前的丫鬟,气道:“不会做事就出去,没看见水都流到衣物上了?”

丫鬟忙低头认错。

恰巧赵景山从外进来看见,低声让人出去,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从上审视一眼,说道:“不好好躺着,拿丫鬟撒气做什么。”

赵烜趟在那里,看了一眼隔两三日才来看他一次的父亲,憋闷道:“爹,您都知道来看我,陆心柔怎么不来?都是她将我推入水,才遭了大罪。“

赵景山负手在一旁,淡定道:“我知道,所以爹将她禁足了。”

“咳咳......”赵烜一时未反应过来,他怎么从未听说,“什么时候?”

“昨日开始。”

赵烜愣了愣,又立刻想到禁足有什么用,几日不能出来而已,能比得上他差点丢命的苦么。

半坐起来嚷嚷道:“爹,这样她又不少一块肉,依儿子看,您得让她来伺候我,每日端茶送水喂药,一分都不能假手与人,还须得当面教训她一番才能解气。”

一口气说完,胸口一咳,又喘口气继续道:“想来还是前些日子对她太好了,这回该叫她知道妻以夫为纲,一言不合便将夫君推入水,简直可恶!”

赵景山俯视自顾自发泄的儿子,看他越说气焰越嚣张。

默了一会儿,沉眸积聚起怒气,沉声道:“你受些罪便要变着法儿折磨人,那我问你,说了不许带那孩子回来,你如今又要做什么?”

“我......”赵烜一时哑口无言,他本想先瞒着,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沉默半晌小心道:“她和您说的?爹,那怎么说也是儿子的亲生骨肉,柔儿她又不能生,没有子嗣怎么办,若能两全其美,不也是好事一桩吗?“

未料他爹冷哼一声:“亲生?你确定那真是你所出?非嫡非庶,来历不明的野种,也配往府里抱,还让人帮你养,我不同意。”

男子最怕这绿帽之嫌,替他人做嫁衣。

赵烜被这番毫不客气的质疑惹恼,脸涨的通红,怒道:“佑儿他娘虽然粗鄙,但只跟了我,怎不是亲生!爹,我是您的儿子,还是她是您女儿,为何尽帮着她说话?“

“你既如此对柔儿不满意,不如与她和离罢了。”

没想到赵景山不理他的愤怒,云淡风轻抛出这么一句。

赵烜被口水呛到,胸腔剧烈震动,一阵低咳后,才抬起头,语气讶然:“爹,你是认真的么?”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