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烜咳了一声,“是,我没有骗你,只是北地太远,我把他们安置在邻县,万一有事也好顾及到。”
“但是柔儿,夫君一定不会不顾你的意愿将她们带回来。只是,佑儿是我的骨血,他出生时便体弱,那种乡野地方,郎中也不如意,近来又发热了,我实在不放心,把他接入府里来,更安心些是不是?”
“所以你上次没回来,就是去看他们母子了?”
“不是,爹爹叫我去看那铺子的事儿,弄完了原是要走,可佑儿当日烧热不退,哭了一夜,我不得已只能守着他。”
心柔静静听着他状似恳切的言辞,原来他算盘打的精亮,只怕憋了很多天吧,昨日出去看来也是为了那个孩子,这是憋不住了。
叫她接受一个外室生的孩子,是吃准了她真的会心软纯良么?
赵烜看着她不发一言的面容,内心焦急。
他本想再缓缓,等他们感情再好些,就算豁了脸面求求她也无妨,她会心软的,他始终记得她温柔可人的模样。
可佑儿不能等,那么小的孩子,命途多舛,他身为爹爹却不能时常陪在身边,郎中不堪用,万事都不顺,只能接进府里才安心些。
可气的是他爹也不支持他,早早撂话不让他带佑儿回来。
赵烜絮絮叨叨了一通,又想起她可能在意的,游说道:“柔儿,你不想让佑儿他娘也进来是不是?放心,我不喜她,她对你也不是威胁,我们只要佑儿,以后他就是我们的孩子,好吗?”
心柔抬起眼,看着这个冷漠自私的男子,问道:“你想这么做,问过爹爹了吗?”
“还,还没有,我想先问你,你好好考虑,先不要告诉爹,好吗?”
若是他爹同意,他也不必这么忐忑了,他是抱着心柔能先答应的话,爹爹那边也不好说什么的侥幸,毕竟嫡母都愿意了,毕竟她也生不了别的孩子。
心柔冷笑一声,和他拉开些距离,冷声道:“那好,我告诉你,我不答应,我不会让一个外室的孩子叫我母亲,更不会给你养孩子,你死了这条心。”
她比他预料的还决绝,赵烜一腔说辞化为怨怒,心生不满。
“你不想他叫你母亲,可是你能生吗?我们总不能一直没有孩子。”
“若不是你不能生,我何苦要将佑儿给你养。”
心柔被他无耻又满不在乎的言语刺到,恨声道:“我再不能生养,与你无关么?我如今这样是谁害的?”
赵烜想起曾经那事,有些理亏,看她语气激愤,欲去抱她,缓声道:“好了,先回去再说。”
心柔躲开他的手,不想被脏污碰到的样子。
又狠推了他一把,没推动,看他要靠过来按住她手,她用了浑身的力气,赵烜一时不察,真叫她推后去。
“扑通”一声,他们方才站在湖边,他身后就是湖水,就这么一滑脚跌入了水中。
他翻腾了两下,还在嚷嚷,心柔吓了一跳,冷静下来,看他头越来越远,声音渐不可闻。
突然想起来,他不会水,不会被淹死吧?
脚步在原地转了两圈,周边空无一人,下人早落在了他们身后一段距离,不打扰他们说话,她要是不叫人,他可能真的会淹死。
看着夜色里荡漾的水波,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犹豫了两秒。
想到赵景山,终是狠不下心,跺了跺脚,放声喊人。
第0064章 慌乱
屋内十分喧闹,人来人往,乱作一团。
两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将浑身湿透的赵烜抬到床榻上,给他擦身的丫鬟,匆匆而来的郎中,忙着去叫人的管家,人人都有事做,人人都在忙碌。
有人在小声嘀咕。
“大爷怎么掉进去的?”
“谁知道呀,只让奴婢们远远跟着,一炷香的功夫,就落水了。“
“许是不小心,那湖边湿滑,踩一脚不稳当可就下去了。”
“大奶奶,别担心,李郎中在里面呢,人捞上来的及时,定然会没事的。”
心柔攥着手站在一边,面对周遭的问询或关切,只是恍惚着不言语。
众人安顿好后,看她不发一言,脸色苍白,如月忙挥着帕子赶他们出去了,只留下隔着一道屏风的郎中。
微沉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跨过门槛,进到屋内。
心柔抬眼一看,对上熟悉的双眼,心尖一麻,走了两步,双唇嗫嚅道:“爹爹,我......”
她想说一两句,又堵在喉咙不知从何开口,更怕不合时宜。
赵景山看了眼她的面容,平日精心打点的口脂脱了妆,两颊苍白,平日潋滟的双眼黑黝黝的,隐约可见无助的泪花。
他关上门,只有如月在一旁,他也没遮掩,上去隔着宽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别慌。”
心柔摇了摇头,压下哽咽,不再说话,任由他牵着她走到屏风前,直到进入内室,才松了手。
李郎中方才已经指挥着下人将赵烜挂在背上,吐出了腹腔内的水。
现下正在静声把脉。
心柔视线挪到赵烜不省人事的脸上,自他被捞上来,她第一次正眼看清他的脸,面色浮肿铁青,瞧着十分危险。
赵景山沉默看了半晌,才缓缓问:“如何了?”
“积水已排出,只是湖水进了肺部,恐伴有胸痛发热之症,我先开几副药,待他醒来再看。”
“好,有劳李郎中。”赵景山随他站起来,向外一比,有礼道:“已叫下人备了厢房,辛苦就近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