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父皇不走!”被子忽地掀开,小太子从里头钻了出来,抱着他父皇的手臂挽留,“父皇不走,父皇陪宝宝睡。”
“父皇只陪乖宝宝睡。可我们宝宝不乖,今日怎么在太傅寿宴上偷跑了开去?”
今日本是当朝太傅六十大寿,不过为奉行节俭并未大办,只请了时常来往的亲朋好友,身为梁太傅的得意门生,身为天子的李玄烈自是微服私访前往祝贺,顺道还带上了他唯一的儿子、年仅五岁小太子。
然而席间这小太子却贪玩跑出了府外,为护太子安危,李玄烈未曾大张旗鼓,只暗中命人寻找,表面上也只当是太傅亲戚家的孩子走丢。所幸及时找回,由奶娘亲自护送回了宫。
“他们都不和宝宝玩,都不喜欢宝宝,宝宝就想去外面找小伙伴,可是外面的小伙伴更凶,还欺负我。”小太子委屈极了,瘪着嘴一副泪眼花花。
对于这唯一的孩子,李玄烈宠爱至极,犯了错也舍不得大声责怪,他抱起孩子亲亲额头,“好了,父皇不怪你,父皇也只是担心你,下回可不许乱跑。你可是太子,他们不陪你玩,也无须难过,宝宝可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什么事呀?”小太子问道。
“明日太傅爷爷要为你开蒙,此后就要日日去上学了。”
“啊!”小太子难以置信,眼圈一红,泪水再也止不住,李玄烈连哄带斥了好一会才止住哭声,打着嗝儿躺了回去。
李玄烈替他掩好了被子,躺在了小太子身边陪他入睡,小太子却转头悄悄道:“父皇,他们都说我没有母亲,所以要您娶一个皇后做我的母亲。”
“可是宝宝不喜欢那些姐姐,而且、而且他们说父皇娶了那些姐姐,就会生出很多漂亮的弟弟,那些漂亮的弟弟才应该做太子。”
李玄烈眸色渐暗,语气却还是慈爱:“是谁告诉宝宝的?”
小太子伸出了手指一个一个念出了名字,他念得七零八碎,不过李玄烈还是听了出来,都是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孩,想来是平日里长辈的口无遮拦被他们无心听了去。
李玄烈道:“父皇的太子永远只会是宝宝,而宝宝也有自己的母亲。”
“是那张画上的人吗,奶娘说他和我长得很像,除了眼睛。”小太子道。
“原来宝宝已经瞧见了。”
小太子点点头,又追问:“父皇,真的是那个叔叔吗?”
李玄烈故意迷惑道:“寻常人的母亲可都是女子,而他却是一个男人,宝宝觉得呢?”
闻言,小太子有些失落。不料李玄烈又峰回路转,继续道:“不过宝宝的生身之人确实是一个男人,也正是你瞧见的画上的那位叔叔。”
沮丧的小脸上肉眼可见生出开怀笑意,小太子高兴地翻了个身,趴在了李玄烈身上:“父皇,那我今天见到了另一个叔叔,他的眼睛和我母亲的好像呀。”
本来觉得写的有点拉,想重新改了再发,但最近破事太多没时间去改,还是原封不动发出来算了
第一章 47
到了第二天,本该于今日离京启程南下的王弋却被耽搁了行程,原因是阿嫣闹了肚子。总不至于是吃了一回大名鼎鼎的醉仙楼所致的,思来想去,估计是习惯了西域口味的阿嫣一时不适应这中原的菜肴,晚上又贪玩受了凉。
看过了大夫,阿嫣总算有了好转,可惜还是病怏怏地躺在了床上,原本红润的一张小脸苍白了许多,正泪眼婆娑地推拒着王弋手中苦味的药。
王弋柔声劝她:“阿嫣乖,好好喝了药才能早日带你去江南玩。”
“可是义父,这药好苦,阿嫣不想喝。”
“良药苦口,你若是不喝,那为父便只能灌下去了。”虽说王弋平日里一派慈父模样,可事关阿嫣身体健康之时,也会端起严厉姿态。眼见事无回转余地,阿嫣只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屋外有人敲门,王弋还以为是穆河来看望阿嫣,然而打开后却是几位陌生人,不久后头又走出了一位妇人,王弋与她有一面之缘,正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孩子的“母亲”。
然而妇人只道她是宝宝的奶娘,今日受主人之托特来上门道谢,得知父女二人自西域而来暂住客栈,更又想邀去府上做客。
王弋婉拒,直言阿嫣生了病,须得照看她,奶娘不好再强求,于是就此作罢,放下了一堆礼品后打道回府。
阿嫣的小身板还算硬实,过了一日病就痊愈,人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而行程本就耽搁,王弋念她喜爱京城繁华,决定又多留几日。
可这一留,倒是生出许多麻烦事。
买个糕点的功夫,腿上忽然一沉,王弋低头望去见一个穿着嫩黄衣裳的小团子正挂在自己大腿上。
小团子仰起了头,脸蛋本该雪白可爱,可惜多长了一块丑陋的胎记,看着实在令人惋惜。
王弋对宝宝常有莫名熟悉感,那块脸上的胎记与他曾经亲生的孩儿极为相似,可宝宝的身量不像五岁,况且若是那个孩子,也不会随意出现在大街上。
“你家中的人呢?”王弋将腿上的小团子抱起问道。
宝宝小手朝边上一指,正是他的奶娘及几位数家仆,一群人皆在那儿候着。
王弋走了过去,寒暄几句便要将怀中的小孩送过去,岂料宝宝抱住了他的脖子,细细哭了起来,像个小结巴似的哀求道:“宝宝要……要叔、叔叔抱。”
“好,叔叔抱,宝宝不哭。”王弋哄了几句,宝宝才堪堪止住了哭声,乖乖趴在肩上,抬着圆眼睛瞧王弋的脸侧。
宝宝像是赖定了他,谁来抱都不肯,只缩在这个面目些许潦草的青年怀里,奶娘无法只得恳求王弋帮忙送孩子回去,说他们备有马车,去一趟也不远。
阿嫣还在等着他,可王弋也不忍宝宝伤心,只能勉强应下,想着送回了孩子便及时赶回。
马车拐过了巷子,远远就望见宅院上的“季府”二字。宝宝的奶娘说道,她家主人是在朝廷里当官的,家中夫人早逝,仅有宝宝这一独子,一直视若珍宝。
进了府门,王弋才发觉怀中的小孩已然睡去,奶娘领着他去了房间,王弋小心翼翼地掰下宝宝的手,将睡相恬静的小人儿安放在了床上,又细心掩上了被子。
然而一转过身,奶娘不见了踪影,王弋走出房间张望,四下里也无其余的奴仆,他心中只觉怪异,回头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宝宝,想着客栈里的阿嫣该等急了,季府里应该会有奴仆来照看,便轻轻阖上了门寻路出去。
但这季府实在广大,王弋无人带路,兜兜转转了一圈还是寻不到出口,等到了天色渐暗,心中早已生出了几分焦急,恰好不远处亮起一盏灯,王弋便匆匆走去问路。
亮起灯的地方是座楼阁,飞檐朱瓦,颇为雅致,檐角皆挂有一盏琉璃彩灯。王弋敲了敲门,过了许久里头才传来一声回应。
“请进。”说话声听着像个男子,语调低缓,嗓音深沉。
“吱呀”推开了门,王弋走了进来,阁内仅有一盏灯,照不清内间那抹高大的身影。
他问:“在下不慎迷失在此府,还请问该往何处才能走出?”
那男人并未回答,只道:“你就是那位带宝宝回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