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还是商丹青路过医院门口的烘焙店，发现今天是万圣节而特意买回来的，至于购买理由则是面包片的其中一面正好印了一个大写的“LOVE”，他就想着他到时候可以超级不经意地送给哥哥。
等傅景言将面包片翻过面，就会看见上面印着的英文字母，那不就正好能接收到他的暧昧讯息？
但会不会太小学生了，商丹青又有点犹豫。
说起来以前他们上学的时候商丹青就喜欢送傅景言各种小零食，像是初中那会儿学校里过万圣节，他还记得自己特意去操场边上的小卖部买了两大包糖，然后站在高中部的大门边，给路过的每一个学长递糖。
他记得他那会儿站了一整个午休的时间，就是为了等到傅景言经过，然后把兜里那颗唯一的印着“like”字样的糖果递给人。
没想到那天傅景言午休完出来，只是看了眼他站在门边给一群学长发糖果的样子，转身就走了。
害得最后他自己一个人把剩下的糖都吃了，还蛀牙疼了好几天。
但这回应该不会了，商丹青想道，这回他们在暧昧期，哥肯定不会拒绝他送的小礼物的。
傅景言车掉头开过来的时候，商丹青就快步跑了过去，随手把手里精心包装的透明袋子一递。
“下午好！哥哥，”车窗降下，商丹青一瞬间探进脑袋来说道，“今天查房的时候才想起来是万圣节，正好我们医院楼下的这个面包很好吃，可以给哥哥明天当早餐！”
傅景言诧异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什么表示，只是伸手接过了面包袋子。“上车吧。”
“好哦。”商丹青就坐了进来。
商丹青一边关上车门，一边还用余光瞥着傅景言，果然发现傅景言拿到面包以后就在那里翻看了，眼见傅景言把面包片翻了过去，目光停留在面包片背面的“LOVE”上，商丹青又暗暗地多打量了几下。
“哥”他假装不知道傅景言在看那个LOVE，又催促了一声，“哥哥还不开车吗？”
“嗯。”
傅景言就随手摇上了车窗，把那面包袋子放去了车后座。
竟然真的开车了，没什么反应？
商丹青见状一瞬间又有点失望，他还以为哥看了以后会说些什么，比如问他怎么面包片上印着的字是什么意思，问他为什么刚好就送自己这个，商丹青甚至都想好了应答的策略，再顺带勾人一下。
结果没想到傅景言反应这么平淡。
果然，哥对他送的小礼物都不怎么感兴趣，他又有些失落。
“Je suis amoureux de toi，mon trésor。”傅景言放完面包，又靠近了来替他拉上安全带，用法语对他说道。
“嗯？”商丹青睁大眼，“什么意思？”
“就是万圣节快乐的意思，”傅景言的眼睫微扬，在他的唇瓣上停留了一会儿，顺势系上了他的安全带，“走，去画室了。”
“……好。”商丹青有一瞬怔愣。
一直到他们到了画室的时候，商丹青才隐约感觉出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万圣节快乐的法语说起来这么长吗？于是他又试着回忆了一下哥和他说法语时的音调，戴上耳机去网上搜了下万圣节快乐的法语发音，结果听起来完全不一样。
那哥在车上对他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商丹青低头看着手机，有点想不明白。
而先进门的傅景言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又微微扬起。
这个笨家伙，知道喜欢一个人用英语说是love，难道就不会搜一搜用法语表示喜欢又是什么样？
傅景言看了眼手中的面包片，随手将它放在了一楼的架子边，和那本《NUDE》放在了一起。
午后的阳光很好，那幅午后两点的画已经画完了，就靠墙边放着，商丹青上楼看见的时候惊叹了一下，又因为自己画里的姿势而有些羞赧，任谁半脱着裤子抻着身，露出半个屁股蛋的样子被画下来，都会觉得羞赧的。
他环顾四周以后，发现画架那边哥哥已经换上了新的画布。
这次应该就是要画新画了。
“哥这回画的也是巴黎展览的画？”商丹青问道，“那也是触摸主题的话，这次又是触摸哪里？”
知道傅景言对他的心思以后，商丹青更乐意朝人摆出那样的姿势了，他走近了走到傅景言的面前，准备被人好好指教一番，但这会儿傅景言要画的是正儿八经送去展览的作品，不能叫人再在画板前耸着屁股去这样那样了。
傅景言掠过他期待的目光，眼中又有笑意闪过。
“去沙发上躺着就可以。”
“只是躺在沙发上吗？”商丹青疑惑问。
“嗯。”傅景言简单洗了洗笔，走到了画板前。
实际上巴黎展览这次“TOUCH”的主题，除了傅景言之前告诉商丹青的，通过触摸来表达光影的变化以外，还可以将其理解成一种更加深入的表现手法。
二十世纪初的美学家沃尔夫林曾经写过一本叫做《艺术风格学》的书，里面就提到了触觉式的观察方法。发端于触觉式的观察，更能使得画作对于光影以及空间的呈现更加的敏感，这种触觉式观察不需要触摸，而是用画家的眼睛来展现出观察的本质。
显然这样的画法更加考验画家的功底。
傅景言目光看向商丹青。
既然他要画，他就要画得最好，他要满足这个笨家伙的心愿，将商丹青最动人的那一面留在画布上，这也是他重新拿起油画的动力。
许久后颜料开始打底了，阳光透过窗台静悄悄地投了进来，画室有些静谧，对上傅景言全神贯注作画的模样，商丹青微微一愣。
微散的发尾蜷曲着，耳边的头发有一络打着弯，那双眼的眼神间歇性打量一下他，之后又会后退几步专注于画板，这样的哥哥他好像也鲜少见到，他一直以为之前那两幅画，哥哥画他已经画得很仔细了，没想到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才是傅景言将全部精力投入画作中的真正模样。
那哥哥这么专注工作，等下还会摸他吗？
蒙着白纱，商丹青的双腿微微折叠起，侧躺在沙发上，那截小腿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之下，罩着层白纱的朦胧阴影，好像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他用手枕着头，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画板后的傅景言看。
哥还真是，暧昧的时候很暧昧，认真的时候也很认真。
虽然这样也很好，但是和他想的美妙下午好像又不太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