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敞开一道缝隙。
“我曾经那么疼你,把你当我的亲生孩子抚养,你却毁了我的孩子。在溪,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文铃很平静,仅仅是在叙述他们间发生过的事实,但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那么沉,又那么重,戳着严在溪的脊骨,将他压弯。
严在溪背对着他们,无处躲藏。
“妈,”严怀山走过去,低下脸看着母亲的眼睛:“别说了。”
“啪!”
一声清脆的掌声落下,站在角落的几个菲佣纷纷自觉地看向别处。
文铃打得很用力,严怀山一侧冷白的皮肤迅速变红,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
“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帮你,”文铃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和你爸爸一模一样,妈妈改变不了你。”
她安静了几秒,缓慢转头看着严在溪不做声离去的单薄背影:“他改变不了你,没有人能改变你。”
严怀山沉默不语地垂眼看着母亲。
一大片缄默在他们之间漂游,文铃发出很漫长的叹息,她看着儿子时的眼眶发红,紧紧攥着手指:“儿子,我之前只是以为你要帮妈妈离开他,但是我万万没想到,你连妈妈都要利用你知道你爸爸的脾气,你这是在借他的手杀人啊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严怀山平静地和母亲对视,一句话也没有说。
文铃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的情绪都收了回去,道:“把孩子送走,与其被你爸爸变成下一个你,不如放他自由。”
严怀山说:“我会联系他的母亲给一笔抚养费”
“我说的不是他,”文铃扫了眼他怀里的婴儿,心如死灰地看向被菲佣牵着小手,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严??汌。
严怀山看了儿子一眼,红肿发紫的脸颊上嘴唇短暂地张合,异常平静:“不可能。”
文铃抬头看着他,目光坚定:“你不肯的话,我会亲自动手。”
很突然地,严怀山温和地笑了一声,他把怀里被他与母亲精心为父亲制造出的私生子随意递给一旁的佣人,牵起独子的手,出门前对母亲道:“您可以试试。”
严在溪几乎是夺门而出,他像块被灌满铅的石头,四肢变得异常沉重,四面八方的嘈杂声蜂拥而至,无数双好奇的视线窥视着他古怪的动作。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急不可待地推开盥洗室的门,手抖着把门上了锁,而后一切好像归于一种诡异的宁静。
严在溪无力地靠着门板,一点点滑落在地。
卫生间里蔓延着高级香精柑橘的气息,使人慢慢平静。
严在溪屈膝坐在瓷砖上,双手死死抱紧双腿,把脸埋进去,呼吸变得很长、很长。
“笃笃。”
背后顶着的薄木板被人叩响。
严在溪慌乱地扫了下单间的厕所,闷着声音,说:“里面有人。”
“是我。”
文铃的声音突兀地在门外响起。
严在溪拳着的手背绷起青紫的血管,他的喉咙变得干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一时间,门内外都安静下去。
严在溪没有听到文铃离开的脚步声,知道她还站在门外。
过了好一阵,门被拉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
文铃透过门缝对上严在溪的红得可怕的眼睛,她强势地推开门挤了进去。
“文姨。”严在溪张了张嘴,干巴巴地叫了一声。
文铃面对严在溪,努力保持理智:“如果他叫你去金桂枋做什么事情,不要去。”
她没有给严在溪问为什么的机会,直白地说:“他从小就不是一个懂得放弃的孩子,三年前你爸爸就和他达成协议把金桂枋放在他名下了,我不知道这三年里面有什么变动,也没有想到你还会回来。”
严在溪在文铃的目光下,艰难地呼吸着。
“你回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我也不会再去救你。”
“文、文姨,您是什么意思?”严在溪还没完全明白她的意图。
“他房间的书房后有一个暗门,如果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但你最好永远不要看到,”文铃露出哭一样的微笑,“不然你会和我一样,对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感到那么陌生,又那么可怕。”
文铃待的时间很短,几乎没有给严在溪任何提问的机会,她拉开门前,顿了顿,说:“你爸爸把你的孩子送到疗养院去,以此来控制他的儿子。如果你有一点爱你的孩子的话,就把他从严家带走,送到一个正常的家庭去,让他平凡又快乐地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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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严在溪在文铃之后走出去,也紧跟着推门出去。
“聊了什么?”
严怀山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咚!”严在溪被吓得冷不丁缩了下身体,脚踝撞在还未完全合拢的门板上。
他吃痛地弯腰揉了揉踝骨,脸颊上的五官也狰狞着,眼神迷惘地仰起脸,看着大哥的方向,咬着牙:“哥,你怎么在这里?”
严怀山第一时间没有回答,他垂下眼睛的幅度更大。严在溪的鼻梁以下到裸露在外的脖颈都晒黑了,只有额头和眼睛勉强和先前一样白,眼角到眉心的距离连成一条光滑的线。
“刚才和妈在聊什么?”严怀山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变,冷淡也漠然,看着也不像很认真地索求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