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对人是最重要的一项功能,能在危险来临时最本能地作出反应去避闪。当然,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好似走到了死胡同,但凡触发了机关想要安然无恙也不大可能。
所以这时候可说是进退两难,尤其这个“进”还是拿这么多人来赌。
古羲给出了选择:“两条路,不愿留下来的就现在往回走,或者去试另外两个通道,愿意留下的就都站过来吧。”
我本就站在他身旁,所以不需移动。秦舟抬头看了看那宫灯,吊儿郎当笑了下,走到了我们旁边。于是很明显地分成了两派,那边以岑玺为首在迟疑,她与小悠互相对视着用眼神交流。就在这时,何知许缓步走向了我,小悠吃惊而喊:“知许?”
他在我身边沉静站定后回身说了三字:“赌一把。”
小悠不理解地质问:“万一赌输了呢?”何知许轻和而笑,“那就愿赌服输呀,小悠,你还不明白吗?其实我们没有选择,刚才进来的通道里都是能致人中毒的飞蛾,而且飞蛾王已经醒来,我们只要出去恐怕就能快速变成飞蛾人。至于另两个通道的危险只会不下于这条,你们要尝试吗?”
在这种时候何知许是理智的,也将局势看得很透彻。
我偷看了一眼古羲的神色,只见他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喜怒难辨。在何知许的带头与理性分析下,没有人再有异议,岑玺也道:“阿羲,一切就都由你决定吧。”
虽说大家都定了心思留下,可抬头看那宫灯的高度也是愁人,七八米的高度没有可支撑攀爬的点,除非得有轻功飞上去才能灭那灯呢。所以洞主人本身提的这个要求就有难度。
正在古羲沉念不语时,岑玺浅笑盈盈地走近了他说:“阿羲,你若真要灭了这些灯,我帮你吧。”古羲垂眸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朝着阿德使了个眼色,那阿德竟从衬衫底下的裤腰间摸出了一把枪。
我看到秦舟神色一变,握尖刀的手紧了紧,微微眯起了眼。古羲却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阿德抬起手把枪瞄准顶上宫灯,就在对方要扣下扳机时突然道:“假如想所有人都死在这就开枪吧。”阿德手上一僵,不明所以地看过来。岑玺也疑惑而问:“为什么这么说?”
古羲直接不屑而顾地丢下一句:“让她来告诉你。”就转身往青铜门处走。
此举让岑玺那润红的脸色白了白,旋目时目光落定在我身上。也不知古羲是否是在指派我来回答,在那双清眸之下我淡淡开口:“刚刚洞主人留下的那段话说得很清楚,是灭灯而不是毁了灯盏。我不知道他那一枪的威力是如何,只知道可能会启动能致人以命的机关。”
岑玺的瞳孔缩了缩,她本是想为刚才的迟疑而对古羲讨好吧,却不料碰了个这么冷的钉子,最终她没有再多言,讪讪地走到了角落里。
阿德自然听了我所述不敢再开枪,收回了后站到了岑玺身后。小悠看看这边,又再看看那边,小跑过来抓住何知许的胳膊道:“我们也站角落去吧,这里危险。”
何知许低头瞥了眼她抓着的手,眉宇微蹙,但来看我,“alice......”他刚唤了我一声名字,一道冷凛的目光就射了过来,不用去看也知道是谁。我立即道:“我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脚下疾快走近青铜门,到得古羲身前时视线快速瞥了眼,酷冷酷冷的......
秦舟一脸戏虐地也跟了过来,背地里朝我挤眉弄眼了一番又正了神色问古羲:“打算怎么上去?”我虽垂着眸,但耳朵却竖了起来去听。
只听古羲道:“这里一共四面墙,三面都是光滑无摩擦,只有这扇门能够利用,等下你借一把力给我。”秦舟犹嫌事不多,故意问了句:“那常小愿呢?”
我一听点到自己的名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古羲的黑眸。他对我下令:“等下我会尽量把你往上送,你必须想办法借着这股力跳到门顶上去。”
在我目光变成惊愕时,秦舟先代我吃惊地问出了口:“你要让她来灭灯?”
古羲轻划了他一眼,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秦舟苦巴巴地说:“我还不想英年早逝啊,就不能你自己来吗?”
“能啊,前提是你想办法送我到青铜门顶上去。”古羲把问题抛了回去,秦舟抬头看了看,颇有望洋兴叹的意思。
第一卷:无根简书 第178.灭灯之后
也确实啊,这扇门几乎与宫灯垂吊处齐平,就是也有七八米高。不过我认为用叠罗汉方式即可,此处男人们身高都不矮,一米八的个加上臂长都有两米二三了,三人不够就四人。
但转念间我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岑玺的手下阿德有枪,即使这会同坐一条船上,古羲与秦舟也不可能不对其防备。至于何知许,以古羲对他感冒的程度就不用提了。
所以宁可我们三人来垫高尝试,哪怕我这身高实在是大大吃亏。而且古羲也实在是看得起我,居然让我在最上面!当我站在他的肩膀上时,与青铜门顶端还差了几乎一人的距离。
只觉脚踝被他双手抓住,隐隐沉稳的力使在上面,我暗暗深吸了口气听到他低喝一声:“走!”即双臂伸展,借着那一股向上推送的力往上踪跃而起,事实古羲这把力当真是巨大,转瞬间就将与门顶的距离缩短,但还不够高,只够我双手五指死死扒住门框。
可恶的是那门板太厚,我一个掌抓不过来,整个过程里没法依托掌力,而只能依靠手指来支撑。等于是全部身体的重量都负荷在十根手指上,强憋一口气,咬紧牙关,一点一点引体向上。等我终于翻爬而上时是趴在那门顶上直喘粗气,手指就跟快要断了似的。
底下的古羲离了我有四五米左右距离,只听秦舟在最底下催促:“上去了没?阿羲你好沉啊。”古羲没有理他,只抬着头在盯我看,黑眸湛然而深邃。
到这时我才忽然想到一个事,就是我现在上来了要怎么弄灭那八盏灯呢?即便是在门顶上了,离开宫灯最近的有一米左右,最远的可有八九米远,我总不能靠吹灭的吧。
无奈地看看头顶上方的顶壁,心说假如是壁虎的话就好办了。
这边我正在走神,听到底下古羲突道:“接住了。”一低头就见有什么东西朝我飞来,想也没想就探手抓住,一摸圆滚滚的珠子,竟然是他戴在腕上的金丝楠木手串。
顿然明白他此举的意思了,别人不知道他这串楠木手串有何奇特,我却是亲身经历过也亲眼见过的,它除去是个价值不菲的文玩外还是一件致命武器。
因为曾经帮古羲仔细清洗并擦拭过,所以其操作原理我是知道的。整串手串看起来每一颗珠子都幽亮深沉,但其实有着特别的讲究。其中有一颗色泽特别深的,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有那细丝出来,我曾在擦拭的时候仔细看过这细丝,实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不但坚韧而且锋利,为此我还不小心割伤过手指。
它主要是出双线缠绕并快速拉拽,这其中有个巧劲在内。
其实上来后第一件事我就是去观察那宫灯,它是用上下两层隔幕笼罩,中间用一根青铜管相连,燃的好像是灯油,而灯芯就在灯油的中间。
以此看来古羲是早有打算,只要用细丝将灯芯割断就可灭了这灯,也不会损坏其灯盏。刚刚庄主有用碎石砸到过灯盏并将之弄得摇晃,并没见有所异变发生,应当碰到灯盏不损毁是没事的。不过也不敢肯定是否每一盏都如此,这没法尝试,因为万一错了就可能触动机关或暗藏的阵法之类的。
所以我几次出手都又及时收了回来,灯芯太小,我把控不住这个射程的间距。
古羲在底下默看了一阵后开口:“要想抵及目标,必须做到三个字:快、狠、准,至于力度和时长的掌控,以你的眼力当能感应得出来。”
他这是在教我吗?可是真想对他吼一句为嘛不他自己来?宁可我在下面支撑他,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也能上到这里的,而对楠木手串的掌控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
想虽这么想,但还是按照他所说的凝神于指腹间,就在我再度轻捏珠子时,细丝无声无息地射出并刚好套住灯芯却又没触碰到中间的青铜轴心,眼疾手快地一拽,灯芯被细丝割断,火光熄灭,而灯盏纹丝不动。
“哇哦,常小愿你这一手可真叫酷哦。”秦舟在底下夸赞,此时古羲也已经从他肩上下去站在地面仰头而看着我这处。
我没心思去搭理秦舟,只是灭了第一盏最近距离的灯而已,而后面每一次出招的力度都要随机改变。若还不走心,那铁定要碰到外灯盏,甚至有可能将其割裂。
随着不断地重复控制后,我开始渐渐掌握,在灭掉三盏灯后,手已经不会抖并能一击即中。但当到第七盏也就是最远距离的灯时,我不由犯难。
一来是距离太远,力度的掌控上会需要把握更精准;二来它被最近的这盏灯给挡住了,除非我要让细丝转弯才有可能抵达那处。这难度我衡量过,不单单是一点的大,因为假如我在细丝射出时使用手腕的力量将之挽转了甩向那第七盏灯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击中,这过程中还极有可能碰到刚才已经被灭的灯盏。
如若是为了一盏灯而毁了其余的灯盏,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我在门上犯难,没去留意门下动静。当门忽然被推动时给惊了一跳,一低头就见古羲与秦舟在合力推动这扇门。立即明白过来他们的目的,门是活的,只要一动就死角变成了活角,而且显然古羲将角度掌握的很精准,没有任何一盏灯会有遮挡。
闭了闭眼,再次凝神于指。细丝极速射掠而出,成功割断第七盏灯芯,此后只要有被遮挡底下就推动青铜门为我调整角度,直到最后一盏灯时,我没有急着去灭。
这时手心已经全都是汗,额头也有汗珠滴落,不是因为我耗费了体力,而是不知这一盏灯灭后此处陷入遁黑,究竟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