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枚白玉牌被苏衡赠予其师傅贵生道长人,熟客们虽能理?解,但?却深觉浪费。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好东西应当第一时间孝敬师傅,但?是贵生道人他根本不需要白玉牌也能畅行无阻啊!你说这?白玉牌给了贵生道人不是浪费是什么!
于是,就有人打起了贵生道人那枚白玉牌的主意。听说最高叫出了一万两银子?的天价,但?是贵生道人始终没有松口答应出售。到最后,贵生道人实?在不堪其扰,吐露说那白玉牌已被他转赠友人了。众人试图追问转赠者是谁,但?贵生道人始终闭口不谈。
众人便时时留心,看是否有除了范相公以外的人持白玉牌入苏氏养生馆,等了许久,始终不见这?个人。就在众人开?始怀疑贵生道人是在骗人,那白玉牌其实?根本没有送出去之时,一位叫邓三的富商站了出来,说曾看见一四十岁上下的病弱男子?持白玉牌入内。
邓三细细描述了一番那男子?的相貌,京中富商无人认得。惟有那些有资格面圣的朝中高官或皇亲贵戚们,听了面露菜色。这?形容……莫不是龙椅上那位……吧?于是乎,众人就此熄了将第二枚白玉牌弄到手的心思。
至于最后一枚白玉牌,谢天谢地,目前仍留在馆主苏衡手中,尚未送出。
第117章 第117章 阳春白雪糕
“宽夫啊, 老夫今年六十?有?余,你还年轻, 便让一让似老夫这般的老人家,如何?”庞籍眯眼笑道。
“庞公老当益壮,岂是?服老之人。再说,某也年近半百,近来多走几步路便觉腰酸腿痛的,也很需要此物啊。”文彦博徐徐回击,丝毫不?肯相让。笑话?!这可是?最后一枚白玉牌了,他岂能让。
要知道, 另外两枚白玉牌一枚在?范公手里, 一枚被收入天子囊中。如今白玉牌在?朝官中可是?有?着特殊寓意的,不?单是?苏氏养生馆的通行牌这般简单了。他文彦博身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昭文馆大学士,朝中人人都要尊称一句“昭文相”。这最后一枚白玉牌, 不?给他, 还能给谁?他非要拿到手不?可。
“宽夫,你如今已位极人臣,又?何须白玉牌来彰显身份。倒是?老夫年迈, 实在?需要多来此处泡泡药浴养养生。小衡此处太?难预约了,有?了这白玉牌, 老夫也不?用拖着这老弱之躯苦苦排队取号了。”庞籍仗着自己岁数大, 开始卖惨。
文彦博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庞醇之当年镇守边关之时, 骑马驰骋,挽弓射箭,身体康健着呢。如今虽回了京中,但也任着枢密使一职,掌管着天下军政大权。就他还老弱?那朝中半数人岂非连老弱都不?如。
“庞公此言差矣……”
文彦博语气平缓, 又?是?一通输出。庞籍任官数十?年,又?岂会轻易认输,于是?也毫不?客气地予以回击。两人面上?言笑晏晏,实则都在?暗暗较劲。
苏衡已经被迫在?旁围观了半日,他并?不?想夹在?二?人中间,因此全程闭口不?言。谁知,文彦博与庞籍二?人相持不?下,竟齐齐转头,要苏衡来做决定。
“小衡啊,依你看,这白玉牌给谁最合适呢?嗯?”庞籍眯起?眼。
文彦博也从?容看过来,似颇为自信。
苏衡:“……”
祸水怎么东引了。苏衡沉默片刻,见两人不?依不?挠非要他做个决断,只好将这“祸水”继续东引:“晚辈前些日子陆续收到了好几封信,是?如今外任不?在?京中的几位叔叔伯伯寄来的。他们听说有?此白玉牌,亦在?信中索要。”
“都有?何人?”听说还有?别人来抢东西,庞籍和文彦博短暂地达成了统一战线。
还能是?何人?不?过就是?富弼、晏殊、韩琦还有?欧阳修罢了。苏衡逐一报出人名,庞籍和文彦博陷入沉默。倒是?忘了还有?这些“劲敌”。
最终,庞、文二?人也没能成功拿到苏衡手里的白玉牌,遗憾离去,打算改日再战。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日,文彦博遭到御史唐介的弹劾,很快便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争夺什?么白玉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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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昭文馆大学士文彦博贿赂宫妃,以求加官进爵。右司谏吴奎乃其党羽,臣请陛下严惩不?怠!臣忠愤所激,鼎镬不?避!”朝堂之上?,唐介掷地有?声的谏言响彻大殿,连站在?队伍末端打着小盹儿的低位朝官都被震得一个激灵,吓清醒了。
乖乖,有?一个有?胆子弹劾宰相,试图逼宰相下台的猛人。低位朝官们默默将手中的笏板往下挪了挪,露出一双双发亮看戏的眼睛。
唐介此人,人如其名,刚介耿直。当初天子有?意任命张贵妃的伯父张尧佐任三司使,唐介便与包拯等?人一同面圣进谏,言辞激烈。如今被他查出文彦博曾赠张贵妃蜀锦,那简直就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两样。可以想见,定是?贵妃在?天子面前为文彦博美?言,昭文馆大学士一职最终才落在?了文彦博身上?。
因此,唐介愤然弹劾文彦博贿赂宫妃为相,并?指认吴奎为其党羽。文彦博等?人自然不?甘示弱,与之争辩起?来。大殿之上?,唾沫星子横飞。
这场大戏没低位朝官们什?么事,他们默默吃了一肚子的瓜,等?散朝走出大殿时,依然觉得好生刺激,彼此挤眉弄眼,相约宫外的茶坊继续议论去了。至于议论什?么,懂的都懂,
有?消息灵通的贵生道人在?,远在?五岳观的苏衡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陛下如何处置?”苏衡问道。
“各打一板子”,贵生道人慢悠悠地捊了捊他长长的银须,“三人都被贬了。文相出知徐州,吴奎出知密州。至于唐介么,陛下当时龙颜大怒,将其贬为春州别驾,次日又?后悔了,便改为英州知州,还专门派人护送唐介赴任。”
御史直言,话?虽不?中听,但却是?尽职尽责。天子恐怕也是?明白这点,因此生了悔意,但又?拉不?下面子,便只好在?别处找补。苏衡回想了一下,春州与英州,可都位于后世的广东啊,对宋人来说,被贬去那烟瘴之地,同流放也没什?么差别了。
“既然陛下已有?悔意,唐御史应当不?会在?英州久留。”自从?苏衡被授任翰林金紫医官,与天子见面越发频繁,他早就摸清了天子的脾性。因此,苏衡可以断言,唐介哪怕不?能官复原职,也很快便会被调离英州。
贵生道人乐呵呵地点头:“不?错。不?过,文相嘛,可就要在?外头待久了。当年在?百花洲,文相求我?占卜官运,今日看来,你师傅我?解出来的卦象还是?很准确的嘛。”
百花洲……苏衡很快便想起?来,是?那次他们前往邓州拜访范仲淹,进城时恰逢月夜,他们师徒二?人便前往百花洲赏月。贵生道人于湖上?吹箫,范仲淹与文彦博正?好泛舟湖上?,闻萧而来。那是?苏衡第一次见到文彦博。
当时贵生道人为文彦博卜卦,卦象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苏衡当时不?解,如今却明白了。原来宫中的张贵妃便是?这“萧何”。无论是?升官为相还是?罢相外任,真是?成也贵妃,败也贵妃。
至于唐介,果真如苏衡师徒预料的那般。在?唐介赴任英州后,不?过数月,赵祯便开始频繁调任唐介,从?英州至郴州,再到潭州、复州,最终恢复了唐介殿中侍御史之职,将其召回京中。
而文彦博被罢相后,朝中相位空缺,由谁继任,这是?一个问题。赵祯思量许久,迟迟未能决断,直到秋八月,才正?式升原枢密使庞籍为相。远在?徐州的文彦博得知后,沉默半晌,最终只幽幽叹道:“看来,最后一枚白玉牌要被庞兄收入囊中了。”
但事实是?,苏衡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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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谁也没给,而是?将最后一枚白玉牌随家书寄回了眉州,送给了苏洵。苏洵收到雕刻精美?,玉质上?乘的白玉牌,只当是?长子孝顺,得了美?玉,特特寄回家给他做腰饰。因此,苏洵也同范仲淹一般,找琢玉匠在?上?头穿了个小孔,将那白玉牌做成了一枚可以系在?腰间的玉饰。
京中众人听说那第三枚白玉牌最后落入苏衡生父手中,顿时哭笑不?得。他们在?这争了半日,最终却无人获胜,而是?败给了人家的血脉亲缘。随时意料之外,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们也不?好人生父相争,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排队,登记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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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度汴京盛夏,枝头榴花红欲燃,花下行人汗如雨。这样的暑热天,就连最勤劳的老黄牛也不?想动弹,趴在?汴河柳树下甩着尾巴驱赶蚊蝇。
然而,苏衡却在这样的热天里忙着烹饪药膳,试做新?品。
五岳观的药房隔壁新?开辟了一间小厨房,专门给苏衡用来研究药膳。此时,灶上?蒸笼盖子已被掀开,苏衡用两条厚厚的隔热布,将蒸笼里头的白色团子取出,往里加入适量的蔗糖,搅拌均匀。
“好香啊。闻着就甜滋滋的,一定很好吃!”清风把苏衡定制地梅花形饼印子递给苏衡,看着苏衡用木印将那雪白雪白的团状物印成一枚枚梅花形糕饼,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
苏衡今日试做的是?阳春白雪糕,这款糕点是?用茯苓、山药、茨实、莲子、陈仓米、糯米与蔗糖制成,有?健脾利湿,养胃安神之效,老少咸宜。
“糯叽叽,甜津津的,好吃!可惜小雱儿同他爹娘离京了,不?然这阳春白雪糕他定然也喜欢得紧。”清风“啊呜”咬了一大口,一边嚼嚼嚼一边遗憾道。
王安石年初便带着家人来开封述职,等?候朝廷派官。王安石厌恶人情往来,来了开封也不?去拜访高官显贵,而是?成日带着王雱逛瓦子听说书,带长子见识汴京风土人情。但即便如此,朝中依然有?人慧眼识英才,认为他淡泊名利,希望朝廷能提拔重用像王安石这般的人才,以洗涤当下文士追名逐利的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