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1)

六月盛夏,甜瓜、金杏、鹅梨、木瓜、李子等时鲜水果均已上市。为了给这?些水果保鲜,防止被大热天热坏,商贩们搬出了一桶桶井水,用?来给各色汁水饱满的果子保鲜。卖冰雪冷饮的铺子,以位于旧宋门的两家最为出名,就连蕃坊的回回人也?不辞辛苦地跑去那两家冰饮铺子卖消夏避暑的饮子。

这?不,三位回回妇人,一人捧着一碗凉粉直接站在那冷饮铺子门口“咕嘟咕嘟”将凉粉嗦进?了肚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又追加了三份冰雪冷元子。一只红爪花狸在她们脚下扑腾,似乎想去够那些圆滚滚,凉丝丝的白丸子。

“小师兄,我想吃那个!”清风看见那三个回回妇人手中的冰雪团子,顿时眼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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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许买一份,不许多吃。”苏衡嘱咐道。

“嗯嗯!”清风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苏衡出门时,茯苓儿闹着非要?跟来,苏衡只好抱着它?一道出门。清风拿着钱袋子买了冷饮去了,苏衡抱着茯苓儿在树荫下的等他。

“喵~”茯苓儿似是?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在苏衡怀里挣扎起来。苏衡一时不察,被它?挣脱了怀抱。

“喵!”

“喵喵!!”

原来,茯苓儿是?看见了那只红爪花狸,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想要?与它?玩耍。结果那只花狸却以为茯苓儿是?来挑衅的,直接呼了茯苓儿一爪子。这?下可把茯苓儿惹毛了。两只毛团子当街扭打成一团。

“茯苓儿!”苏衡只好上前去劝架,“回来。”

“没事,猫儿嘛,都这?样。等它?们闹够了就好。”一位头上系着红发带的回回妇人笑道。

苏衡无奈地站在一旁等着。那只与茯苓儿打得有来有往的花狸四只爪子都是?红色的,看着十分眼熟。

那厢,清风已经买好了冰雪冷元子,还替因为天热懒得出门的贵生道人打包了一份雪泡梅花酒。

两只猫儿也?终于打累了,双双休战。

“茯苓儿,回来。”

“红珠儿,回来吧。

苏衡听见那回回妇人唤那只红爪花狸“红珠儿”,顿时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这?只花狸了。那日他从庞府离开,马车曾经过蕃坊,曾见过这?只在巷口玩耍的红爪花狸。没想到今日又遇见了。

将茯苓儿抱起,苏衡正打算带着清风回五岳观,抱着红珠儿的回回妇人突然眉心一皱,捂着肚子呼痛不已。

苏衡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我是?熟药惠民南局的大夫,这?位娘子可需要?帮忙?”

那回回妇人的同伴摆摆手道:“没事儿,她这?是?老毛病犯了。每个月都要?痛上那么几日,早习惯了。”

每个月都要?痛上几日?苏衡目光落在那妇人手中剩下的两颗冰雪冷元子上,明白过来。

第83章 第83章 子午效灵膏

“苏小大夫, 贴这个?真的能治月事疼痛吗?”这回回妇人生得高眉深目,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苏衡在她身上敷贴膏药贴。

“嗯, 你本就有些气滞血瘀,又贪吃冷饮冰雪,故而疼痛发作。这个?子午效灵膏要贴够三日才可取下。”苏衡一边解释,一边在回回妇人的神阙、关元、水道、阳关等穴位敷贴膏药贴。

这红爪花狸的主人突发痛经,疼痛难忍,原想像以前一样忍一忍,熬过去?,结果?听见苏衡说可以根治, 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着他?去?了熟药惠民南局。

抱着药童塞给她的汤婆子, 热意源源不断温暖着小腹,也不知是?热乎乎的汤婆子发挥了作用还?是?苏衡的药膏贴开始生效,回回妇人感觉自己?舒服多?了, 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全身上下像被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

红珠儿与茯苓儿两只?猫不打不相识,初见面时还?打得喵喵叫, 这会?儿已经亲亲热热地在旁边你蹭我一下,我蹭你一下, 玩得不亦乐乎。

苏衡替回回妇人贴好膏药贴, 将?剩下的子午效灵膏放回药箱, 脚边忽然传来暖乎乎毛茸茸的触感,目光落下,却是?在那只?花狸在他?脚边诺诺蹭蹭。

苏衡的视线在那只?花狸的红爪上停驻了几秒,问那回回妇人:“这只?花狸的爪子生来便是?红色的吗?”

“嗯?”那回回妇人正抱着汤婆子舒服得眯起眼,闻言睁眼看了看自家淘气的猫儿, 伸出一只?手示意道:“不是?,那是?我染的。看,就跟我的红指甲一样,都是?用凤仙花汁染出来的。”

原来如此,苏衡了然。

时下爱美的小娘子们多?染甲,苏轸在家时也喜欢倒腾她的指甲。将?采来的凤仙花捣碎取汁,加入少许明矾,涂在指甲上,用布帛缠好,一夜之后?解下,指甲便成功染成了胭脂色。若是?想要颜色再深一些,可以重复这样的步骤,多?染个?三五次,那胭脂红便格外?艳丽,而且十分牢固,水洗不去?。

“苏小大夫,你这膏药贴特别管用,我能不能买一盒回去?,下次在痛的时候我就自己?贴一贴。”回回妇人问。

“这个?膏药贴只?是?暂时止痛,治标不治本,我再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苏衡顿了一下,提醒道,“还?有,以后?不要一下子吃那么多?冷饮冰雪。”

“啊?好吧……”回回妇人哭丧着脸道。夏月不吃冰,这日子也太难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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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烈烈,日头毒辣,行走在外?,难免汗湿衣衫。凡是?爱洁之人,必定无法?忍受身上的汗臭,免不了去?浴堂巷的公共浴堂洗沐一番,除去?身上的汗味与脏污。因此,每逢到了夏月,京师里的公共浴堂,生意便会?格外?火爆,赚得盆满钵满。

这些浴堂唯独赚不了王安石的钱。因为哪怕是?盛夏,他?也是?不爱洗沐的,任由身上的衣衫被汗湿又被风干。这日,吴氏忍无可忍,将?王安石赶出了家门,让他?把一身汗臭味给去?了再回来。

王安石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后?背,不知悔改地自言自语道:“外?头的风吹一吹味儿就散了,还?用得着废那事专门去?浴堂洗沐?算了,昨日写了篇文章,正好去?找子固一道探讨。”

王安石到了太学?,却没找到曾巩。

“十之八九又去?了五岳观喂茯苓儿。”王安石转身离去?,熟门熟路地往五岳观的方向走去?。

王安石只?顾埋头往前走,连身上掉了东西也不知道。一位身量瘦削的男子将?地上那卷纸拾起,正打算喊住前面的失主,却只?能看见一个?扬长而去?的背影。

这男子是?新上任的国子直讲,在国子监与太学?为学?子们授课。国子监设有两种讲席,国子博士与国子直讲,后?者简称直讲,地位仅次于国子博士。这位新直讲年不过三十,已经能担任国子直讲一职,可见其才学?过人。

那直讲展开纸卷,原想看看上面有无署名好找到那位失主,结果?定睛一看,上面却是?一篇锦绣文章。文风平实质朴,词句简洁峻切,逻辑严密,气势雄浑,使人读罢叹为观止,如同夏日里饮了一碗冰雪凉水一般舒畅痛快。

都说文如其人,那直讲看罢文章,不禁想见一见写文之人,可惜上面并未署名,不由深深遗憾。他?正欲离去?,却瞥见一旁的看门人,忙问:“方才离开那位,可知是?何人?”

“您问王官人呀?他?经常来这儿找曾学?子,曾学?子不在,多?半是?去?五岳观了。”看门人答道。

五岳观?那直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