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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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氏怀里变着花样倒腾那朵春海棠,还说要?给爹爹戴上。吴氏听了便笑,无情地嘲笑王官人:“你?阿爹邋里邋遢又不爱洗澡,浑身臭兮兮的,你?还给他戴花儿呢, 可别糟蹋了这?海棠花。”

“让爹爹洗白白,香香!”王衙内仰头道。

“行?啊,你?要?是?能说动你?爹去浴堂洗沐,阿娘再给你?买十朵花!”吴氏笑吟吟地与王衙内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到了太?学门口。

结果吴氏找看门人一打听,那看门人却道:“您问的那位官人不在这?儿,去五岳观了。您去那道观找找吧。”

“道观?”

此?时,五岳观某处院子,曾巩正在耐心地哄着闹脾气的茯苓儿。

“茯苓儿乖,我以后都不让他靠近你?了,好不好?”

茯苓儿不听,只一味地把圆滚滚的猫猫头埋进?苏衡怀里,试图用?苏衡身上清清浅浅的药香来覆盖那个王官人身上的气味。

“不至于吧”,王官人抬起袖子嗅闻了几下,“没味儿啊,我半个月前才去浴堂洗浴过,身上很干净啊。”

苏衡闻言,瞳孔微震,不动声色地抱着茯苓儿又退了几步,与那王官人拉开了距离。

曾巩扶额叹气:“介甫,你?别再说了。”

“乖徒儿,你?这?院子今儿怎么这?么热闹。”贵生道人从外头喝酒回来,满身酒气,腰间还挂了个酒葫芦,看来是?在酒馆里没喝够,又打了一葫芦酒带回来。

苏衡这?个徒弟已经半出师了,贵生道人如今得了闲,平日里没什么事做,不是?去瓦子看戏,就是?去茶坊酒馆吃茶饮酒,偶尔来了兴致就扛着布幌子走街串巷地给人看病算命,小日子过得优哉游哉,有滋有味。

“嗯?什么味道?”贵生道人走进?院子,皱眉嗅了嗅,隐隐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有点像他年轻时超过十日不洗澡身上散发的味道。

曾巩闻言,黑靴微动,开始替他好友感到尴尬。反倒是?那位王官人,神色自然地接话:“许是?院子里的花香吧。”

苏衡与茯苓儿:“……”

贵生道人挑眉看向那年轻官员,摸摸白须赞许道:“颇有贫道年轻时的风采。”

苏衡额角一抽。师傅,您年轻时得过得多么精彩。

“阿娘,爹爹在那边!我闻到爹爹身上的味道了!”一道稚嫩的声音自远而近地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吴氏抱着王衙内款步寻来。

“娘子,你?怎么带着雱儿到这?里来了?”王官人讶异道。

“雱儿突发高热,我带他去熟药惠民南局看大夫,本想着既然已经出来了,便去太?学寻你?,没想到你?那么闲,访友都访到道观来了。怎么,你?那好友还是?个道士啊?”三岁的小膀墩可不轻,吴氏抱着王雱走了一路,胳膊正酸,没好气地白了王官人一眼。

王官人直呼冤枉,拉着曾巩为自己作?证:“是?子固不在太?学,跑来这?里喂猫,这?可不能怪我。”

“猫猫!”王雱在吴氏怀里扑腾着要?下地。

吴氏顺着王雱的视线一看:“苏小大夫?”

王官人眨眨眼:“娘子,你?们认识?”

“这边是那位替雱儿治病的苏小大夫。”吴氏道。

王官人虽然惊讶于苏衡的年纪,但还是?拱手道:“犬子之病,多谢小大夫诊治。”

“医者本分,官人不必多礼。”苏衡道,“还不知官人名讳?”

“哎哟!”曾巩以拳击掌,插话道,“我竟忘了给阿衡你介绍。我这位好友姓王,名安石,表字介甫。你直接唤他介甫便是。”

王安石?北宋历史?上赫赫有名,主持变法的那位王安石?苏衡不禁又多看了王安石几眼。胡子拉碴,应有好几天没修剪了,一身长袍皱皱巴巴,衣领似乎还残留着茶渍。明明不过二十来岁,因为仪容不整,看着倒老了好几岁。最重要?的是?,那一身的味儿,凑近了着实有些熏人。

苏衡:“……”

开封城中又不是?没有浴堂。尤其是?浴堂巷那边,满条街都是?门口悬壶的公共浴堂。去一次浴堂也?不贵,花上十文即可,还提供免费茶水。若是?懒得自己洗,还能花多十文钱让人提供搓背服务。王安石是?连浴堂都懒得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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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苏衡又收到了眉山的来信。家中一切安好,只是?家中爱宠糯米团子因岁数大了,寿终正寝了。

一只兔子的寿命一般不超过十年,糯米团子从八年前来到苏家,如今老去,也?算长寿。但苏衡可以想见,家中的弟弟妹妹们定?然免不了大哭一场。

最伤心的是?苏辙。糯米团子正是?在苏辙出生那年来到苏家的,苏洵还因此?为苏辙起了“卯君”这?个小名。糯米团子一去,苏辙好些天都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最后还是?苏轼把人给哄好的。

苏洵原本想再给苏辙买只白兔回来养着,苏辙拒绝了。

【阿兄,天底下就只有一只糯米团子,其余白兔再好,也?不是?糯米团子。QAQ】苏辙写给苏衡的信上还破天荒地画了个哭哭脸,可见是?很伤心了。

苏轸的信与苏辙内容差不多,大段的篇幅都是?在写糯米团子。唯独苏轼的信中,除了提到糯米团子,还提到采莲为了哄苏辙吃饭,花了大力?气做出的道新奇菜色假鼋鱼。

苏衡读到此?处,摇头暗叹:轼儿这?个小吃货,前头还在为糯米团子伤心,后面就开始洋洋洒洒地夸起那假鼋鱼到底有多美?味了。

鼋鱼是?“鳖”的别名,假鼋鱼顾名思义,是?用?其他食材做成的看着像鳖一样的象形食品。根据苏轼的描述,那鳖肉是?用?鸡肉做的,鳖裙是?黑羊头的脸肉做的,鳖背是?用?木耳拼成的,鳖腹则是?一小片粉皮。

“这?般费功夫,莲姨不知花了多长时间才做出来这?一道菜。”苏衡感叹道。

将厚厚的一沓信件收好,苏衡铺开信纸,毛笔蘸墨,开始逐一回信。信中难免提及庞籍赠猫一事。

【京中有庞官人赠一狮猫,毛色皆白,玉雪可爱,予名之“茯苓儿”。】

写到庞籍,苏衡便想起将他会推拿一事漏给庞籍,让他在庞府推拿了半个时辰的大漏勺,韩琦,不由得提笔和家人吐槽。

【……韩官人处处与人语,其故交好友多有知予善按摩之术者。予悔之晚矣。】

吐槽了一番韩琦,苏衡手中的笔似是?有自己的想法,行?云流云般把近来认识的未来名臣们吐槽了个遍,重点提名某王姓官人,不修边幅便罢了,还不爱洗浴,最高记录是?一年不洗澡,身上那味儿能把活人熏死,死人熏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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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一年夏至,汴梁城的小商小贩们开始走街串巷地叫卖果子与凉水。还有不少小贩直接在街边支起青布伞,在伞下摆上几张桌凳,供行?人们与伞下一边纳凉一边吃果子饮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