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士兵说道,“咦,真奇怪,今天没有大风啊,这槐树枝头怎么晃动的这么厉害?”听同伴这样?一说,其他士兵纷纷驻足抬头。
“好像是啊~”在众人的附和声中,有一个?浑不在意的接话道,“真是大惊小怪,嫩瞧~这树的腰恁粗,在俺们老家,这岁数的都?成了精儿了,在家时年年俺们都?在树下?供奉祭品,里面说不定住着槐仙儿呢!”
被他这么一说,其余的士兵感觉脊背发凉,汗毛直竖。半夜三更的听到这个?,可真渗头皮哟!好巧不巧,这时候有一阵风吹来,感觉妖风习习~大家都?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哆嗦,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留这儿干嘛,谁想大半夜的跟槐仙儿唠嗑。等那脚步声听不到了,于行才又慢慢探出身来。
他现在庆幸的是得亏槐树担住了他,不然树枝掉落,这群士兵一定会起疑心?,必要一探究竟。
等重新趴上宫墙,他才往墙外?瞅去。刚刚他也?没看真切,不敢冒然跳下?去。等视野适应了,他才细细打量起来。这一打量不要紧,直接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目光所及竟是一处陡峭的山壁。得亏他没有第一时间跳下?去。若是跳得远了,说不准就直接跳下?悬崖了。
原来这处行宫是在泰山半山腰的的一处悬崖边依山而建。怪不得来的第一天他就发现南门附近的城墙都?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越往里就没有士兵把?守了,只有不间断的巡逻的禁军。因为陡峭的山壁是天然的防护,不用担心?有人会攀上来对皇上不利,自然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经由这里爬下?去。
好在经过一番打量,于行注意到山壁上有些许长出来的藤蔓或是树枝,石壁上也?有天然的石楞,可以以此为着力点攀爬,慢慢爬下?山去。
想到这里,他就开始借着微光向下?攀爬,时间不等人,若是到了天亮再爬,他不确定会不会在攀爬的过程中被发现了,到时候被射成个?筛子?都?是轻的。
攀爬的过程虽然艰辛,但?对他来说,起码是一条生路。与?生路相比,这点艰辛又算得了什么。
在爬到一半时他发现了一处山洞,他在山洞歇息了片刻。谁能想到这处石璧上还有个?山洞呢!此时他的外?衫早已磨得破烂不堪,脚下?的鞋履也?已经磨破了。可即便这样?,若是遇着有心?人,依然能从他外?裳的式样?里瞧出不凡来。未免被人瞧出破绽,他脱下?外?裳,藏进山洞一个?隐蔽的角落,这才继续攀爬。
等他历尽千辛爬到山脚下?时,都?不用于行自己装扮,已经看着与?乞丐无异了。混在乞丐堆里许还能跟人称兄道弟。
双脚踏在平地上,他才感觉自己真的活过来了,不过他的心?还悬着呢,他知道忠亲王必然不会让他活着到都?城。要隐秘而快速的回都?城可不是易事。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泰山脚下?别的不多就是庙多。他现在顶着的一张脸是自己易容过后?的模样?,谨慎起见还是选了个?小庙进去休息休息,名曰休息,实则是看看里面有没有供奉着些果子?点心?,他好沾沾仙人的福气拿来祭祭自己五脏庙。
半夜那点野草只能让他饿不死,又爬了半天,他已经饿到心?慌手抖,刚刚易容时画眉毛手抖得险些都?画不成了。
一进那小庙,就见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五月时节,银杏树的树叶繁茂一片,层层叠叠的树叶下?形成一片树荫。
在树荫下?是一座香炉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炉中香早已燃尽,只留一缕青烟寂寥的飘在空中,院中连半个?香客的影子?都?没有。
一进正殿就见一尊略显斑驳的佛像居于庙宇中间,供桌前?落着些许灰尘,一个?盘子?里摆放着几枚干瘪的果子?,另一个?盘子?上摆着几块糖糕。
于行一见有吃的也?不挑拣,对着佛祖拜了拜,口中喊了一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佛祖莫要怪罪。”说完拿起一枚糖糕就着急往嘴里填。
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的原因,糖糕异常好吃。谁知刚吃到嗓子?眼儿了他就闻到一股廉价的蒙汗药的味道,可糖糕入口即化,他根本止不住下?咽的动作。刚刚饿得急了眼,这会儿闻到药味,他才警惕起来,这一留意就发现殿内还有几道呼吸声。
他心?里骂娘,大意了,谁能想到佛祖面前?的供奉也?会被人做手脚。
吃进去的东西又吐不出来,他眼皮开始发沉。真是才脱离樊笼,又遭罗网。
在昏睡过去的前?一刻他心?里苦笑一声,老圭若是知道会不会被自己的愚笨气得活过来~
定不辱命 老圭的口头禅就是江……
老圭的口?头禅就是江湖险恶。以前于行自觉学了一身本事, 小看了江湖,总是不耐他的唠叨。
如今发现学了一身本事又如何,没真?正?经历过江湖的洗礼, 一入江湖就翻船了~
许是吃的蒙汗药不多, 迷蒙间,于行听到有?人说话,那?声音极为陌生。
“老大,您看咱本想吊条大鱼,没想这吃食竟引来了个?乌七八糟的小乞丐!”
“就是,真?是晦气, 闻着身上都馊了~”另一个?也?附和道。这也?不怪于行不爱干净,先是在柱子里待了那?么久, 又为爬下?山出了一身的汗, 身上自然跟腌渍了一样,远远一闻就闻到一股丐帮长老那?味儿。
那?被?叫老大的人倒是没有?应和两人, 在沉默了片刻后, 发出了一声瘆人的□□,“你们别看他浑身脏兮兮的,好好打量打量这男娃长的好样貌, 未必比那?女娃赚的少, 咱们只需要?找对了买家, 一样能卖得高价,赚他个?盆满钵满啊!”
“可卖给谁啊?”
“你不记得了?上个?月奉喜不是说延平伯想要?个?唇红齿白的小倌儿吗?最好是那?种?没调教过的, 耍得才尽兴!这个?年岁刚刚好, 样貌也?出挑,好好打扮一番,若是卖到那?处至少也?能得几百两银钱了。”
于行听到这里晦气的不行, 还以为是被?忠亲王的人给逮住了,合着不是一伙人。他进的哪里是寺庙啊,分明就是一处拐子窝。
他也?悔的不行,他自己吧,有?个?毛病,是个?颜狗,每次易容对自己下?手都不够狠,每次都手下?留情不给自己往丑了化,这次好了,要?被?人家卖去当小倌儿了,他真?是悔不当初。
还有?那?延平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于行记起来了,皇祖母让他背过京城世家家族的关系图谱。他记得里面就有?那?延平伯,皇祖母点评此?人品行不良,好色成?性,妻妾成?群。只是未料他还有?这等怪癖。
只是算算年龄他都已经快到知天?命的年纪了,孙子外孙估计都绕膝了。真?是个?老不羞。
这时候一个?声音满是谄媚的阿谀奉承道,“还是老大您慧眼识珠,我们跟着您才能喝上口?肉汤。那?这小子就不做掉了,我赶紧派人拉去京城,别让人家延平伯等着急了嘿嘿~”
于行听到这里,心里又由悔恨转而庆幸,得亏没画丑,不然自己小命就不保了。
那?被?尊称老大的人回道,“孺子可教也?,趁着延平伯如今还在兴头上,一准儿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跟奉喜说这次事成?之后给他提两成?银子。”
那?手下?听后呐呐的道,“两成??会不会太多?咱们累死累活的,又是寻摸又是运送的,他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白得两成?银子?”
“刚夸了你怎么又蠢上了,真?是不禁夸!若是没有?奉喜,你能打听到贵人们的喜好还是能把咱手里的货送到贵人面前?有?了奉喜咱们的货不仅好出手,还能翻几倍的价钱,这个?账你怎么不会算呢?
只是给他两成?而已,咱维系好这个?关系,以后才有?源源不断的银子!”
语罢,手下?们似是恍然大悟,齐齐一顿彩虹屁,直拍得那?老大通身舒泰,朗笑连连。
至于于行,这些人只是绑了他的双手,并没有?好好搜他的身。这样子还用着搜了?这么个?小乞丐,穿着破烂不堪,身上哪里会有?银钱。况且此?时浑身都是臭汗,谁想沾他的衣裳。
等蒙汗药劲儿彻底过去时,于行发现自己已经在去往都城的马车上了。这个?马车应该经过特殊改造过,他被?塞到一处隐蔽的狭小空间里蜷缩着。
他此?时已经清醒了,捆住他的绳索他其实是能解开的,但是既然马车也?是去
都城的方向,他何不将计就计,由着他们送去都城。他若是一个?人去都城,不提路上忠亲王设置的重重阻碍,就是都城城门的关卡他要?进去也?非易事,因为他没有?身份文牒。
而这种?专做皮肉生意的,进出都城都有?专门的门路,岂不是比他自己方便许多,还一分银钱也?不用花。想通了这点,于行决定待在车上。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驾车的车夫应该是前世野猪托生的,不仅一路上横冲直撞,车轮子都要?跑成?风火轮了。这可害苦了马车里的于行了,他在车厢里头被?撞得眩晕,外加颠簸,吐了不少黄水。
只是谁会管他的死活,他在这群人眼里不过是个?物件而已,谁会关心物件舒不舒服。
虽然身上极度不舒服,但是车夫赶路的速度也?着实够快,才不过三四日他们已经到了皇城根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