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也在埋头狂吃,书院的伙食也不是?不好,他就是?想吃家里的味道。都?不用他去夹菜,他爹岳知语已经精准的将他想吃的菜捣到他碗里了。有时候他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一道菜,他爹已经心?意相通的又夹了过来。导致他一碗饭米饭吃完了菜还冒尖呢!
于行看自己都扒完一碗饭了,他爹的饭还没怎么动呢,不由出声劝道,“爹,你也吃啊,不用管我,我自己夹就行。”
岳知语这才反应过来~得~又夹多了,他夹着原本?要给于行的菜放到自?己碗上,讪讪的道,“哎,我也在吃呢!”
林氏看到相公那殷勤布菜的样子,不由撇撇嘴,总是?背后教妻~说什么慈母多败儿?。他自?己呢也不遑多让,菜就差喂到嘴里了。对于行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带灯。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刚刚相公怎么眼圈有些红呢?
一顿饭吃完,岳知语踌躇着不知道怎么跟于行开口呢,于行就跟承平窜出去跑没影儿?了。想也知道肯定?又去老圭那里了。回回沐休回来,吃完饭总要去老圭那坐坐,他也算是?于行的师父了。
虽然岳知语对老圭有些看法,觉得此人神出鬼没,又不是?正统武学出身,怕教坏了儿?子,可到底人家是将所有本事尽数传给了于行,让于行有了傍身的底牌。而且时人都讲究尊师重道,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亦从没阻挡于行去找老圭。
等到暮色十分,两人才踏着夜色归家。吃完饭,二人就在书房里看杂书。
岳知语借着个理由将于行叫到前厅去。见四下无人,他才犹豫着怎么开口跟于行说啊。
于行见他爹避开别人,神神秘秘的将他叫来前厅,来了半天?吞吞吐吐的又一个字也不说。这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家里的难言之隐也就那么一件事?。聪明如他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是?不等他爹开口,他先善解人意的道,“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不是?要说我生母啊!”
岳知语被儿?子这神来一句问的愣住了。他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他就是?要跟他聊聊他的生父、生母啊!
见父亲表情明晃晃的写着他猜对了。他也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于是?他又说道,“爹,不管我那生母是?谁,就算她来找我我也只认我娘,生恩不如养恩大?,倒是?你当年惹的风流债,害的两个女人为你伤心?难过,你以后要洁身自?好啊!”
什?么两个女人为他伤心?难过?
他算听明白?了,合着小儿?子一直以为他是?自?己跟外?面的女人生的,他以为是?外?面的女人找来了!
他谢谢他脑补这么多有的没的。
于是?他沉声道,“家里就你娘一个我都?拿不住她,还两个女人,我哪有那大?本?事?呀!你可真瞧得起我!”
“那为什?么外?面都?传你在舟山府陪我二哥科考的时候跟外?面的女人生了我?”
“呸~那都?是?外?人胡吣的,你也信?”
于行一听,两只眼睛亮的跟星星一样,一脸兴奋道,“我就说嘛,我跟娘长得这样像,我们怎么不是?亲亲的母子呢!爹你早跟我说明白?啊,害我瞎想了好几年。”
岳知语听后,面上一脸苦涩。他抿了抿干涸的嘴唇,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才逼着自?己出口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舟山府的事?吗?你记不记得有个杂技班子?”
于行面上有些懵懵的,“什?么杂技班子,不记得了。”人天?生会对令自?己难过的事?情选择性?失忆再说那时候于行只是?个两三?岁的小童,不记得是?很正常的。
岳知语缓了缓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今天?给你讲个故事?,既然你不记得,这个故事?我们就从头说起吧!”其实他所知道的于行的身世?还是?从沈望秋口中听说的。
于是?他从先太子说起,娓娓道来一段尘封的旧事?。故事?跌宕起伏,于行听着津津有味,待讲到有一个赶考的书生路见不平,见到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被杂技班子殴打,逼迫着爬高高的梯子时将他救下。于行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他以前做噩梦的时候总梦到有一个长长的梯子,他要爬的好高好高才不被人打~等他回过神来,父亲已经讲到书生带着小童回到书生的家乡,于是?他有了养父养母,有了宗族血亲。他聪敏好学,比他状元哥哥都?厉害,顺利的进了书院,也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状元哥哥?在大?魏状元都?是?有数的,两只手就能扒拉过来,而他刚巧就有一个状元哥哥,聪明如于行,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似一把利剑一样直直的望向父亲。
就在这眼神中,岳知语回望过去,眼里充满了怜惜,哽咽道,“我就是?那个养父,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爹~爹~你别跟我开玩笑~”少年眼里噙着泪花,眼神立时染了惊惧之色。
岳知语双手搭在小少年瘦削的肩膀上,这么小的孩子,告诉他这些,不止要了孩子半条命,也要要了他的老命了。
可是?皇上的人可能即刻就到,他不嘱咐好,孩子无人点播再说错了话或是?做错了事?,惹来皇上厌弃可怎么办。毕竟天?家的亲情可是?稀薄的很呐!更别提这半路杀出来孙子,能有多疼惜,有一二怜爱就不错了。
于是?他硬起心?肠,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生来就是?太孙,身份贵重,你的生父是?先太子,祖父是?当今圣上。”
“不,我父亲是?岳知语,祖父是?岳勇毅,我是?岳于行。”他抱着父亲的腰抽泣道,“爹我不要当太孙,我是?你的孩儿?,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不要不要我好不好!”
见父亲不为所动,他两串泪珠又滚落下来,“爹~我不要当生辰是?父母忌日的孩子~”
一句话激的岳知语心?像被活刨出来一样,一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温热的液体从喉咙里喷薄而出。于行就见他爹突然毫无征兆的吐出来一大?口鲜血,面上一片苍白?,他失声道,“爹~爹你怎么了?”
拜别 看着父亲嘴角上挂着的殷……
看着父亲嘴角上?挂着的殷红色的血迹, 于行心里满是忐忑,“爹~你别吓我,我听你的话, 我去?当太孙, 你不要?生?病好不好。”
岳知语怜爱的摸着他?的头发,十岁的小少年头发乌黑油亮,一看就被养得很好。他?慢慢说道,“好于行,爹知道你不愿意去?。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三皇叔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必定会找到?你杀之而后快。天家可不认血脉亲情, 只有成王败寇。
在那之前,被皇上?接回去?做回太孙, 背靠皇上?跟皇后娘娘, 咱们才能争来一线生?机。是爹没用?,做不了你的倚仗, 保护不了你。”
“爹, 你别这?样说自己,你是最好的父亲。”他?哭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跟小猪一样拱在父亲怀里, 将自己脸上?抹得干干净净。
岳知语本来心里很伤感, 被他?这?样一拱, 才有了一丝笑模样儿,这?习惯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一点儿没变。
他?不忘嘱咐道, “你要?记得,你在宫里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你的祖母皇后娘娘还有春晖公?公?。春晖公?公?就是那个之前来咱家小住的沈爷爷。”他?又嘱托了一些别的,把皇后娘娘提到?的, 自己能想到?的都嘱托了个遍。
“爹你放心,皇上?派人来接,我就乖乖跟着回宫。”他?已经十岁了,他?知道他?爹已经尽力给他?周全了,如今去?都城是最好的出路。
而且在爹提到?那所谓的三皇叔磨刀霍霍而来时,他?立时想到?的自己这?等要?命的身?份,等着那劳什子三皇叔来,杀自己也就罢了,到?时候难保不累及父母和?族人。
岳家收养了他?,这?份天大的恩情他?无与为报,万不能将整个宗族拉入危险境地。再说他?从小在岳家庄长大,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他?不能让坏人来祸害他?的家。他?必须站出来保护他?的家园。
想到?了这?一层,小小少年的脊梁像小山般挺了起?来~
跟岳知语猜的不差,他?刚跟于行说完转天就有人在暮色下敲响了他?家的门。
门房进来通报说二少爷都城的朋友路过此地来看望老爷。岳知语想着儿子在外地为官,他?朋友来看自己?还是都城来的,现在一听到?都城他?就条件反射觉得跟于行有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心里疑惑,他?嘴上?还是让下人将客人先迎到?前院厅堂,既然是儿子的朋友总不能一直让人在大门外杵着吧!
待见了来人,见对方身?高八尺,身?板笔直,长得也是相?貌堂堂,隐隐透着官威。听着他?与展哥儿颇为熟稔的样子,连儿子的喜好都了如指掌,貌似还真是展哥儿的官场好友,许人家就是恰巧经过此地,这?样想着他?心里才渐渐放下警惕。
若是岳展在当场他?一定会一眼认出眼前这?个人不是章君屹是哪个。
要?论惊讶,估计没人能比章君屹更惊讶了。谁能想到?,查来查去?,查到?好友的老家去?了。这?世上?的缘分当真是妙不可言,太孙竟然可能流落到?了岳展家中。而且他?一路探查方知当年是好友岳展从那杂技班主手里将太孙救下。得亏他?将太孙救了出来,不然不定太孙要?遭多少罪哩!那些罪想想都可怖。
若是流落到?了那普通人家,未免风声泄露,他?直接卷走太孙了事?,而且知道的越多也不一定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