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心里害怕,手抖得更厉害了,那锁跟不听使唤一样,就是插不进去,见他这么墨迹,那壮汉直接夺过钥匙开了门就冲进去。岳展一进去就见陈江冉坐在墙角,他焦急的?扑过去,抓着?她的?双臂上上下下的?看看,“江冉你怎么样?没事吧!”
“相公我没事。”她眼角沁出泪花,还好他来了,没有迟一步。跟在后面?的?董大力眼睛都看直了,他明明给?她点了风眠穴。他这处穴位没有半个?时辰可解不开。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是怎么解开的?。
他的?心里掀起来滔天巨浪,害怕她第一时间揭发他,他低着?头,将?自己缩在人群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陈江冉看到混在人群里的?董牢头,她没有揭发他,她手里无凭无据,揭发他自己要被泼一身脏水倒还罢了,连累夫君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是她不想看到的?,毕竟他已经为她牺牲这么多了,她不能让他再因?她丢脸。
见她无事,岳展这才扶着?陈江冉往外?走。
邓知州斥责起旁边的?王典狱,“糊涂东西,你是吃干饭的?,让你抓人你就抓人,这是我弟妹,她没作奸犯科,你不调查清楚就抓人,我看你这官儿是不想当了。”
“知州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一定谨记教训,绝无下回。”王典狱能说?什么,除了认罪还能跟上官掰扯是刘同知下的?令吗?这个?知州大人想必已经查到了。
得了王典狱的?这句话,邓知州面?上才好看不少,他对陈江冉保证道,“让弟妹受委屈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主,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陈江冉还没说?话,栅栏那边那年?轻的?女?子?一听对方是知州大人,就冲到栅栏旁,跪下磕头道,“求知州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是冤枉的?。”
她这一声喊不要紧,吓得董大力差点尿裤子?,这娘们看着?豁出去不要命的?架势莫不是要将?他捅出来?他此刻大气都不敢喘了,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那王典狱心里也直骂娘,一个?两个?都喊冤,都抓错人了,他项上的?乌纱帽还能不能保得住啊?这是要让他自挂东南墙呀!
只听那女?子?泣血的?哭诉道,“民女?原是百酿楼东家的独女?,民女?家的?百酿楼被袁家霸占,祖传的?酿酒方子?也不知所踪,民女?去袁家理?论,却被袁家的独子袁东宁设计奸污,并?伙同官兵将?民女押到牢狱关押起来。民女冤枉,民女?至今不知犯了大魏律例哪一条,被迫害至此。求大人为民女?做主。”语罢,她连连磕头,直磕得额头上青紫一片。
袁东宁,袁东宁,又是袁东宁。邓知州扶着?额头,此时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岂有此理?,这贼子?简直无法无天了,再不处理?,就要发展成蕲州一害了。
“将?刘同知给?我传来,既然?都是他下令抓的?人,我倒要听听他是依据大魏律的哪条规定抓的?人。”
蕲州署衙内
刘同知擦着?汗,快速走到署衙内的?大堂上。只见大堂上邓大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此时一边听着?下面?那苦主诉说?,一边面?色不善的?看着?他,直看得刘翱心里发毛。
原来那跪着?的?女?子?唤名翟霜,是蕲州百酿楼掌柜的?独女?。百酿楼在蕲州也是响当当的酒楼。最出名的?是她家的?百酿酒,历经七代传承改良,到了翟霜这一代,那酒酒香浓郁,绵厚醇香,在蕲州有有“仙饮佳酿”的美称。
因?为有这好酒坐镇,百酿楼生意好得不得了,天天人满为患,日进斗金。更扎眼的?是到了翟霜这一代,翟家就翟霜这个?女?儿。
这谁要是娶了翟家的?女?儿岂不是迎了个?财神娘娘进门嘛!所以这几年翟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这些来求亲的?人家里就有袁家,袁家本在蕲州开了家小饭馆。后来女?儿成了刘同知的?填房,借着?女?儿的?关系,家里才发迹的?。
袁家的?袁东宁本就不学无术,名声不好,作为真心疼
爱女?儿的?父母,哪个?愿意将?女?儿嫁给?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货。再加上依着?翟霜父亲的?意思是招个?上门女?婿,让翟家酒不至于姓了别家。所以就拒绝了袁家。
也是从那儿开始,两家结下了梁子?。事情的?起因?是翟霜旁的?人没看上,偏偏看中了在他家新来的?厨子?吴敬。
被翟父知道后,直接将?那吴敬辞了去。他虽然?招上门女?婿,但也不至于这么低嫁。他家在蕲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让人家知道女?儿嫁给?个?厨子?,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后头吴敬哄骗着?翟霜,让她跟他私奔,等过几个?月回来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爹不同意也得同意。
于是她就昏了头跟着?那人远走他乡。过了两个?月,吴敬觉得差不多了,才带着?翟霜回来,结果发现百酿楼的?牌子?都被摘了,换成了醉香楼,连店里的?东家都换了。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出走的?这几个?月,翟霜父亲被翟霜离家出走气得缠绵病榻。正因?为是心头宝,才最戳心窝子?,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袁家就是这个?时候拿着?一张十万两的?借据来翟家要求翟母偿还。她自然?不相信是真的?,她家里守着?酒方卖的?酒从来供不应求,哪里会缺银子?。可那袁家言之凿凿,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有翟父的?签字画押。
翟母本就因?女?儿离家出走伤怀,又骤然?失了丈夫,如今又有闹市的?上门,她一个?闺阁妇人哪里见过这么个?阵仗。本以为报官,官府自然?会秉公处理?。结果去官府后,酒楼多年?的?掌柜作证她相公签了借据。最后官府判了袁家赢了官司,翟家拿不出银子?只能用宅院跟酒楼抵债,最后翟母重重打击下郁郁而终。
等翟霜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窘境,那吴敬本就是想贪翟家的?酒楼,如今翟家的?房子?、酒楼都没了,他恨得将?她毒打一顿,将?气统统撒在她身上。她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只是说?什么都晚了。
夜里他喝醉回来,满嘴胡话,骂骂咧咧的?,起初她没认真听,后来他骂完她家又开始骂袁家。甚至还说?可恨袁家不是个?东西,他本是袁家的?厨子?,袁家酒楼的?二掌柜跟他说?只要成了翟家的?女?婿以后不得吃香的?喝辣的?,他如今成了货真价实的?女?婿了,袁家倒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将?翟家吞了去。
听了这话她手里盛着?解酒汤的?碗啪的?一声掉落在地。她终于明白从始至终这就是袁家针对他们翟家的?局,她就是那个?引子?,他们目的?就是夺他们翟家的?酒楼和酿酒方子?。
一瞬间头晕目眩,归根结底若不是自己与人私奔,父母就不会早逝,后悔,愤恨种种情绪撕扯着?她,她哭了半宿。
后半夜就发起高热,整个?人烧得人事不知。等再醒来身边早已没了吴敬的?身影,就连铜板都没剩下一个?。原来那人趁着?她生病将?她手里剩余的?银钱,统统划拉走了,没管她的?死活。
等她好不容易退了烧,捡回条命来,她气不过去袁家理?论,却被袁东宁又欺辱了,不仅奸污了她,见她吵闹不休还让官府的?人将?她抓进大牢。
邓知州听完翟霜的?叙述,将?翟霜父亲借款一案的?案卷调来,审查一番后发现人证物?证俱在,而且最不利的?是翟父已死,死人怎么为自己分辩,这就很难翻案了。
只能先审理?袁东宁奸污罪是否属实。此时袁东宁已经被官差押来,虽然?伤到头了,但关键时候可不糊涂,矢口否认自己奸污翟霜。只承认她私闯民宅,他报案,让官府的?人来将?她带走。
翟霜没有证据,事发在袁府时在场的?证人也皆是袁府下人,他们拿着?袁家的?月例银子?,自不会砸自己的?饭碗。所以奸污罪也无法定罪。此时翟霜听到这个?结果,她跪在那里,低着?头,无人看到她双眼泣血,眼里的?怒火似要将?她燃烧殆尽。
不过袁东宁虽然?好命逃了奸污罪,对陈江冉犯的?罪却逃脱不得,皆因?事发于夜晚闹市之中,有多位人证,所以邓知州依据大魏律判他杖刑三?十,即刻行刑。
邓知州一声令下,两边的?差役就将?袁东宁架到长凳上,开始施刑。那袁东宁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受的?过这等皮肉之苦,行刑之时疼得哀嚎连连。
等三?十杖下来,人被打得如丧家之犬般狼狈,喊的?声音都嘶哑了。不过在刘同知心里这样的?结果已经极好了。刚刚若是奸污罪成立,那最少也得判流放。更遑论对方还告袁家侵吞他家财产。若是被她告成功了,袁家可不就倒了。他现在心里也万分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短视,娶了个?商户女?。
商人重利,只看中眼前利益。再依着?他对岳丈的?了解,这事八成就是他做的?。
唉,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当时被那袁氏长相身段迷晕了头。如今嘛,只能赶紧先把自己屁股上的?屎擦干净再说?。
果然?邓知州在袁东宁行刑后就问讯了他。他只推说?翟霜案是她私闯民宅,在袁家大闹,袁家报官,才将?她缉拿归案。
至于为何将?陈江冉抓起来,刘同知辩称袁家告她夫君故意伤人,官府自是要拿人择日审问。可巧她夫君不在,而陈氏虽不是加害人但与此案有重大干系所以唤来。
这两起案子?都还没有定论,准备择日升堂审理?,让真相大白。只是他的?身份总要避嫌,本想着?呈报上去,审案人员由知州大人定夺,如今由知州大人亲自此案审理?正该如此。说?着?又不忘拍了邓知州几句明察秋毫的?彩虹屁。
不愧是行走官场多年?的?老?泥鳅,当真是滑不溜手。再说?同知好歹是五品官,邓知州若是想处置他,必得由刺史出面?,刺史有监察百官之权。而据他所知,这刘翱与刺史私下关系匪浅。一时之间邓知州还真奈何不了他。
从始至终岳展就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结果与他预期相差甚远。那袁东宁听着?叫声凄惨,可打那三?十板子?有什么用,等他好了,还不是一样会继续祸害良家妇女?。
自来律法就是这样,看着?公正严明,伸张正义,但也只是相对的?。他有邓知州帮助又如何,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只伤了对方的?皮毛。他都这样,那普通百姓呢,岂不是连申冤的?机会都没有。
他恨自己没有本事护住妻子?,同时这一刻起,他对权势有了发自内心的?的?野望。
看着?身旁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