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不?知,你是父亲的关门弟子长卿,我猜的没错吧!”见岳展脸上一副没想?到他猜对了的模样,他朗声?笑?道解释道,“当年父亲收你为徒时还来信向我炫耀了一番,说?你身高不?输我,因常年习武,浑身透着?一股征战沙场之人才有的杀伐果决之气,端的是文?武双全的好儿郎。
我那时就在心里想?着?到底是怎样的模样,叫吝啬表扬的父亲那般夸赞,如今见你才知,他没有夸大其词,确实是挺拔耀眼呀!哈哈~”
“邓大哥谬赞了。我与大哥比远不?如多矣。”
“哎~年轻人,莫要这么自谦,你以?后的成就必然远在我之上。”岳展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他这个名?义上被贬的七品县令,还没琢磨明白呢,只听对方又说?道,“只我没想?到今日能见着?你。”
他一说?这话,岳展想?起来师父要代为转交的信来,于是赶紧从怀里拿出,双手奉上,“这是师父让我带给邓大哥的信。”
邓青峰赶忙接过来,当着?岳展就展开信读了起来。
此时花厅里静的只能听到花树上吱吱的鸟叫。邓青峰在看信的时候,岳展也在偷偷打量他的神情。
只见他此时眉宇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悲又似喜。岳展猜可能是对父母深深的思念,夹杂着?难以?言说?的乡愁吧。待他看完信,果然见他眼角有些红。
他合上信,又小心的将信放入信封,攥在手里,才抬眼望向岳展,抱歉的说?道,“有些失礼了,许久未见父母,看到信多少有些触动,不?知我父母他们这两年身体?康健否?”
“师父师娘身体?挺好的,就是师娘每年到了冬日总是要咳上一阵。”岳展据实回答。
“嗯嗯,那是她?的老毛病了,他们健康就好,以?前来信总是报喜不报忧,还当他们怕我担忧不?好好办差,故意宽慰我的,如今知道他们身体?健康,我也就放心了。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机会侍奉在二老身边尽尽孝心。”
这个貌似也不?难办,岳展随口就给出了建议,“若是可以?,将师父师娘接到蕲州也好啊,蕲州气候温暖,四季如春,这气候对年纪大的人还是很好的,唯一的不?足就是路途确实遥远,让人有些吃不?消。”
邓青峰听到后,嘴角溢出来一抹苦笑?,他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他能吗?皇上会准吗?
邓青峰没有回应岳展的提议,而是说?道,
“原我还打算等你到山洼县就任,再过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省得?我跑一趟了。”
岳展心想?,肯定是师父在信上已然说?了他要去?山洼县当县令的事了。不?过怎么是原来打算,分明是刚刚才打算,毕竟他去?山洼县当县令这件事,他也是刚刚从信上知道的。总归这邓大哥忒客气了些。他去?当个县令哪里还劳他亲自上门看望。
心里这样想?,嘴上也就说?出来了,“邓大哥忒客气了,山洼县离着?府城要几日功夫呢,我不?过是去?做个县令,怎好让大哥车马劳顿亲自跑这一趟为我接风,自然是弟弟过来更便宜些。”
他说?完就见对方脸上竟浮现一丝惊讶之色,是他哪句话说?的不?对,冒犯了对方吗?他绞尽脑汁的想?着?。
“贤弟,陛下没跟你说?到来蕲州自然有人会接应你?我见你一到蕲州就来找我,以?为你知道是我了,不?成想?你竟不?知?”岳展听得?这句话,脑子里就跟放了炮仗一样,噼里啪啦的,炸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什么?接应的人是邓大哥?邓大哥也是皇上的心腹?若是他提前知道对方这层身份,肯定不?会提让师父师娘到蕲州的话,师父师娘倒是肯,皇上肯吗?不?得?将他们攥在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怪不?得?他刚刚苦笑?呢!
怪不?得?他刚看了信就说?原还打算等他继任山洼县县令就去?找他,原还当是对方是怕自己初来乍到,工作不?好开展,要去?给他撑腰呢,原来是有皇命在身!
为什么皇上会选择邓知州,他一想?就明白了,师父原是太子老师,邓大哥可不?天然就是先太子一派。先太子死后,以?他与先太子的莫逆交情,他自然不?会投靠其他皇子,自然成了孤臣,最后被皇上收拢。
而皇上派他来蕲州的目的也不?难猜,一来是早早布局,要委以?重?任,二来估计是爱才心切,怕他会受到其他皇子的迫害。毕竟先太子死后,他的党羽就如丧家之犬,那骨头茬子硬的不?肯低头俯首称臣的,自然要被针对,被打压甚至被诬陷,被迫害。
于是他陈恳的道,“邓大哥,我实话与你说?,来之前我真不?知道跟我接应的人是你,毕竟陛下也没跟我明说?。在此之前,我来这目的有二,其一帮师父送封家书。其二,我娘子昨夜在蕲州闹市上被刘同知的小舅子调戏,被我狠狠修理了一番,听说?刘同知此人极为护短,这事儿估计不?能善了,所?以?我先一步来想?求得?大哥庇佑一二。”
刘同知的小舅子?不?就是名?唤袁东宁的那个?对那小子,他了解的可不?止是略有耳闻这么简单,他知道有几个案子就跟此人有关,不?是喝酒闹事就是聚众斗殴。因为有刘同知的关系,他一直隐而不?发
,没想?到那厮不?仅不?思悔改,还得?寸进尺了?
如今他跟岳展可不?止只有面上这一层关系,更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即便不?讲这个,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以?大魏律例也当杖行三十。
于是他安抚道,“长卿,你莫要担心,这畜牲在蕲州府犯的可不?止这一宗罪,容后我就将他绳之以?法,一定给你跟弟妹个交代。那刘同知我必不?叫他难为于你。”
得?了邓知州这句话,岳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今他跟刘同知的过节在邓知州这里过了明路,就不?怕他给他穿小鞋。
可待他要走的时候,却被邓知州盛情挽留了,一定要他留下吃个便饭,他推脱不?得?,只得?应了。
岳展在邓知州府上坐席,却浑然不?知就在这当口,有一队官差直接冲进岳展他们住下的客栈,将陈江冉跟洪涛抓起来了。
原来是刘同知让人查了岳展的底细,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个被皇上贬到山洼县的小县令,这人刚到蕲州就敢打他的脸,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他个下马威就不?知道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下场。
于是派人将他们缉拿归案,至于理由嘛,自然是无故暴力殴打他人,若是罪名?成立则会判处杖刑,徒刑或流放。不?过正主?没抓着?,只抓着?了那妇人跟随从。
抓人的时候,那些官兵都看直了眼,只听说?昨晚袁家公子调戏了个妇人,他们背后还笑?话袁公子吃起来真不?讲究,连那成了婚的妇人都沾染。如今看来,难怪袁公子见了挪不?住脚啊!
不?过袁公子没吃到,不?意味着?大家都没口福。其中有个兵丁在后面偷偷打量着?那女人的身子,目露淫邪,他可是专管女监。就是贞节烈女管教她?也服服帖帖,只要这娘们进了他管的监所?,不?吃干抹净了他就不?姓孙。而且最妙的是那些受了他欺辱的女子,出去?一个字都不?敢对人提及里面的遭遇,可不?就便宜了他。
他抬头看了看天,此时艳阳高照,也不?用等到晚上,只要人进了他的监所?,到人困马乏的晌午,嘿嘿~~他又要做新郎官儿了。
牢房受辱 这边岳展盛情难却之……
这边岳展盛情难却之下被?留在了邓府。不过未免江冉担心, 他让邓府的家丁帮忙去福运客栈告知一下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晌午不用等他吃饭。
可没想到那家丁去了没多久,就狂奔回来,告诉岳展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据福运客栈的小二说?,岳夫人跟家里?带的随从被?一群官兵抓走了。
岳展听到这话,脸立时就黑了, 拳头攥的咯咯响,一定是那刘同知干的好事。他能想到他会报复,只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旁的邓知州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派的兵,人抓到哪里?去了?”
回来传消息的下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也是一刻不敢停的窜回来报信, 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他抹了一把流到眉梢的汗水, 气喘吁吁的说?道, “小~小的问了, 那小二推说?不知道, 没~没问出什么来。”
邓知州怒喊一声?, “东林,你立刻去查,到底是谁下的命令, 人现在被?关押在哪里?。”
“是, 属下这就去查。”身?边的属官立刻领命出去了。
邓知州见岳展的面上不好, 人又是在自己地界出了这样的事,又安抚道,“贤弟稍安勿躁,东林办事利索, 应该一会儿就有消息。”
岳展不是怀疑邓知州得力干将的办事效率,可一想到妻子被?关押起来就坐立不安,叫他如何稍安勿躁。他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也知道现下只能等着?,若是自己去查,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另一边陈江冉跟洪涛被?推搡着?押解到蕲州的一处牢狱内,走在阴森森的牢狱内,陈江冉看到牢狱的围墙上雕琢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兽头,那是龙之第七子狴犴。以前她看传说?杂记中介绍狴犴不仅急公?好义,仗义执言,更能明辨是非,秉公?断案。如今她站在这里?看到这个,着?实讽刺。
后面的差役见她停下脚步,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跟上。”说?着?推搡着?她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走就是牢狱的入口,漆黑的大门像一只巨兽的大嘴,似是要吞噬一切,进门后左手边是牢房,洪涛被?押去男囚室,陈江冉则被?押去了女囚室。一进女囚,入目的是一条逼仄的弄堂小道。小道的上面被?订满了密密麻麻的木条,可能是防备囚犯爬墙逃走。她被?带去了最里?面的一间囚室,囚室门口钉着?的木板上写着?癸十,意思就是第十间囚室。尽管是大白天,从外面向里?看,囚室里?却漆黑一片。
她被?后面的牢头往里?一推,扑倒在地,只听“咔嚓”一声?,身?后的门被?锁住了。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她才就着?狭小的木窗透过来的一点?天光,看清了囚室内的布置。其?实谈不上布置,因为狭小的囚室内空空如也。只余青砖铺就的地面膈得她膝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