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那?十之一二吗?就不兴我在那?一波人堆里?”
“我没记错的话,昨儿刚考完会试吧,你就算没病倒,也不至于大晚上不睡觉满城跑吧。”
岳展可不能说自己喝了鹿鞭酒亢奋的,不然会被对方笑死。“我这不是在家掐指一算,你昨晚有一劫,赶着?去救你嘛!”
他似是听了进去,面?上是一副了然的神情,“看?来我运气很好嘛~遇到了黑衣判官~”
“什?么黑衣判官。”昨天那?黑衣人好像也说了一次,这哥们又说,弄得岳展满脑子都是问号。
“看?来你还不知道,现在市井里都疯传~最近出现了一位侠士,夜里巡夜保护百姓安全,因?他穿一身黑衣,都城百姓都叫他“黑衣判官”。据传,此人身量极高?,身形挺拔,”他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他的左手?,“一手?左手?剑使得出神入化。你别跟我说你不是?”不然为什?么昨晚那?么巧合。
岳展这会才明白,原来“黑衣判官”说的就是他呀!他嘴角擒起一抹笑意,虽说施恩不图报,但?是付出被人尊敬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见?岳展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黑衣判官是他准没错了。
他顿时心?生佩服,举起酒杯道,“让我章君屹服气的人没几个,岳兄弟,你算一个。不仅能文能武,而且有一副侠义心?肠。我敬你一个。”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但?知行好事,莫要问前程。我不图那?些虚的,只想畅快做点实事,还请哥哥为我保守秘密。”饮完酒岳展不忘叮嘱道。
“我明白,世人追逐浮名,皆被浮名所累,我亦不能免俗,你年纪轻轻能堪破浮名,他日若能金榜题名入朝为官,一定会是个好官。”
岳展一听,朗声笑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岳展想起昨晚上的黑衣人,不禁正?襟危坐,倾身小?声耳语道,“你的麻烦还没解决吗?”
章君屹先是苦笑一声,又独饮了一杯酒,才闷闷的道,“解决?怎么解决,那?厮躲在暗处,连圣上都不知该如何解决,更何况我这这等尘世一蜉蝣?
这两年这样的暗杀次数太多了,之前都化险为夷了,只是这次对方派来了顶尖高?手?,我的同伴又被巧妙的支开了。不过还好,我命不该绝,让你又给一锅端了,那人应该会老实一阵了。”
岳展一听圣上两字,眼皮就发跳,若是连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人都解决不了,那一般人更无能为力了。不过看?着?同生共死过的患难兄弟这样苦闷,他也于心?不忍,
“你身上还有伤,少喝些。若是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虽说我没有权柄,一把?子力气还是尽够的。”
章君屹内心?实在苦闷,今天喝了两杯酒,难免多说了,他也不想让他卷入残酷的争斗中,随说道,“有你这句话,我算没白交你这个朋友。咱们好不容易才碰回子头?,今天不提那?些不开心?的,吃菜,吃菜~”
于是岔开了这个话题,顺便问起他在京城的近况,聊着?聊着?,门开了,不用看?,肯定是小?二上菜了。
果然,一阵清爽的橙香扑鼻而来,紧随着?的是一个年轻女子风铃般清脆的声音,
“岳大哥,呐~你爱吃的蟹酿橙来了。”说话间,陈江冉已将菜放到他跟前的位置。
“我刚还想点来着?,看?菜单上没有这道菜!”他刚刚点菜的时候翻了整个菜单也没找到,这才想起来,如今是二月里,莫说是蟹子,就是橙子也是那?稀罕物,自然不会有这道菜。
她秀眉一弯,灿然一笑,“别人来点当然没有,你来肯定有的。”她最近心?情甚好,小?远自从去到太?学里,成绩一直在提升。而且听小?远说因?为岳大哥在太?学里看?顾着?,旁人都不敢欺负他,因?此书院的日子可以用岁月静好来形容了,这也是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的时光。
因?为下了学,他还要打理家里一些庶务。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他是府里唯一的撑门柱,万不能让人糊弄了去。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那?在旁的十几岁少年身上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常,对陈思远来说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因?此对提供这个环境的岳展,姐弟俩只有感激的份。
见?陈江冉上完菜走了,岳展还望着?她离去的地方发呆。
章君屹面?上不由一乐,“呦~这是千年铁树开花,老光棍也开窍了?”
“要你管?”岳展原来也没想过自己婚事,毕竟以前有系统压着?,若是自己25岁之前完不成任务,性命就此终结,他还是不连累人家姑娘了。毕竟在古代,女子本就活得不易,他连自己性命都没法保证,何苦祸害别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这一世他会长长久久活在大魏朝,自然心?里也就有了些想头?。
见?岳展的反应,章君屹是情场老油子了,焉能看?不出不寻常来
,于是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想成家是好事,但?听哥哥一句,这女人可碰不得。”他们做锦衣卫的,干的就是网罗天下情报的差事。这位姜夫人,他自然所知不少。
“她不仅是寡妇,还是望门寡,夫家还姓姜。”
“姓姜怎么了?”岳展抬眸问道。
“他们姜家父子不仅为国捐躯,在圣上那?都是挂了名号的。这个还有佐证呢!
十几年前,姜老夫人还年轻时,有个醉酒武官觊觎她的美?貌,爬了她家墙头?,被她命家丁乱棍打死了,后来那?家反告姜老夫人杀人。圣上直接赐下御杖,给了她生杀大权。那?御杖至今还在她家正?堂挂着?呢!
不然你当为什?么这千味楼没有宵小?敢来骚扰。从来都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虽然她长得清粥小?菜,但?这千味楼可日进斗金呢!你见?哪个不长眼的往那?女人身边凑,是不想分一杯羹吗?那?是不敢呀!”
“先不说光是她望门寡的身份,你娶她就得翻越重重阻碍。就算真娶了她,为圣上所不喜,你的前程也到头?了。我知你对功名利禄不看?重,可你身后的父母呢?宗族呢?这些你也不在意了?”
章君屹越说,岳展越沉默。一直到吃完饭,岳展的兴致都不高?。
临别,岳展才想起光顾着?想那?有的没的,倒把?正?事给忘了。
“钟钰家里还好吗?”钟钰是之前来京路上破庙前为岳展挡刀的那?一位。他一直记着?章君屹的话,先不要去他家里。再说他也意识到了对方仇家实力恐怖,也怕对方顺藤摸瓜找来,找他岳展的麻烦他不害怕,可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宗族亲人,他不能给他们惹来无?妄之灾。所以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没去。如今这事过去这么久,他于情于理也该走一遭了。
他问了,那?边章君屹却罕见?的沉默了,见?他低头?不看?他,摩挲着?茶碗不言语,岳展直觉不好。
殿试 果然章君屹过了好一会儿……
果然章君屹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 “钟钰是?家里独子,他死后,他刚成亲的妻子受不得打击, 孩子小产没了后被娘家接回?去了。没过多长时间?, 他爹娘就因悲伤过度跟着去了。”
岳展听后呆愣许久,与章君屹分开后他沿着热闹的街市一直走,周围的热闹仿佛感染不了他,他只感觉浑身一片冰冷。
不知走了多久,他抬头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他思虑了好多次的地址。这是?钟钰的家,一处一进的院子。他推门发现门被锁住了。锁上都?已经锈迹斑斑了。
路过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伯见?他推门, 还好心的上前提醒他,是?不是?找错人家了, 那?家人早都?已经绝户了。
待那?老伯走后, 岳展一个纵身翻越院墙,站在院中。
此刻院里杂草丛生, 虽然这个时节草木已枯, 但是?那?长到膝盖的枯草,仍然昭示着这家主人离去日?久。
抬头可以看到窗棂上的纸已经破损了,有几处还张着大口?子, 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 刮得耷拉下来了窗纸哗哗作响, 从那?破损的口?子向里望去,里面黑洞洞的, 像极了怪物?张着血盆大口?, 凄冷又瘆人……
就像章君屹平日?不欠人情,他岳展何尝欠过人情,可一次就欠了个大的。章君屹至少为兄弟争取了朝廷最高等级的抚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