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差不多?吧!”岳展抓抓脑袋,是这么个意思,考试太过严苛,就算他饿晕了,也不会?有人递给他一块饼子,只要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岳知语没想到,一时气话真戳中了儿子的心事,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以前只听说?有的书生爱俏,哪怕在科举考场里也要一天编三?回辫子。如今听了儿子这个,也不遑多?让了。你不让他去厨房吧,看他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你,让他去厨房吧,总觉得?他不是去考乡试的,感觉像是备战厨子的。

啊,他头疼,像被人用锤子锤了下?后脑勺一样?,真是拿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的关注点压根儿就不在一个地方。他不由扶额,摆摆手,

“快去吧,多?准备点,别在里面饿瘦了。”好歹养得?这么大了,十岁开始一顿饭就比三?个长工吃得?都多?,养这么大,刨费了多?少粮食呀!

“哎~那我去了,还是爹你疼我。”他唇角绽开,笑意浮上眉眼,轻快的走?去了厨房。

徒留岳知语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不知道那乡试的考官姓甚名谁,可得?坐稳了,千万别被儿子的饭量惊得?从太师椅上掉下?来呀!

希望考官能?跟他这个老父亲一样?,觉得?能?吃是福,能?吃是福啊!唉~

这样?精心的准备下?,待到他们出发,包袱里吃食占了大半。

他们带了牛肉干和?火腿,这火腿还

是多?年前经他指点,薛婶子做成功的,因为好吃又方便,这些年深受家人喜爱。而且大姐夫中午在都县城吃饭,作为疼爱女婿的丈母娘,林氏隔一段时间就让薛婶子做一些,就怕她?省钱的女婿在城里不好好吃饭。所以这些年历练下?来,薛婶子的做的火腿堪称一绝,只是岳展口味喜欢偏麻一点,让薛婶子多?放了些花椒油,做出来的更合他口味。

牛肉干也不好做,主要是原料难得?。大魏朝跟其他朝代一样?,也是禁止宰牛的,除非那牛死于非命。为这点牛肉,家里到处打听哪里有牛摔死了。同村的开始还以为什么事儿呢,一打听,原来是因为岳展要考乡试,家里给备口粮呢!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不,又有人窃窃私语上了。

“不是,他左手练字还没两年吧,就又要去考乡试了?”

“这要是能?考上,那边不止冒青烟,得?冒红莲业火才行。”他指了指岳勇毅那一支祖坟的方向,语气里满是揶揄。

“若是时运这么好,岳勇毅自?己就位列三?公了,还用等着他孙子考?”

“哈哈,是极,是极!”

紧锣密鼓 “确实有点自不量力……

“确实有点自不量力。”

“就是的, 估计练的字儿还没我私塾里读书的孙子好嘞,估计考官一见他的字,就黜落了。若是他能?中举, 我孙子也差不离。”

“怕不是去打酱油的吧?”

“这酱油也不是谁想打就能?打的, 还得先是个秀才公不是?”也有那为岳展打抱不平的,但是质疑声音多过肯定。

每一个前行的人,身后都会有阴影,实力不济的时?候质疑总会多过肯定,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质疑的声音自然销声匿迹……

岳展可是不知道大家私下议论?的正热乎呢。他临走前最后一次清点行李, 确保没有落下一件东西。他将薛婶子做的几瓶香菇猪肉酱,贡菜酱, 萝卜干辣酱认真的包好, 这可是他的下饭宝,科举这九天就指着?它们救命了。除了这些?他还备下了锅铲, 小炉子, 油盐酱醋等佐料,方便给自己做饭。

岳知语本?来?因为儿子要走,心里还多少有点舍不得, 可见人家儿子科考都看看有没有落下哪本?书, 他儿子倒好, 一遍遍检查带的吃食够不够。那点难过顿时?烟消云散,这父爱已经完全透支了, 发誓等儿子一走, 立刻去找朋友吃酒去,将儿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乡试的考场设在省会,也就是舟山府, 这么远的距离必然又要经历一场车马劳顿。这次陪考的是他大姐夫沈朗,外加洪涛。按着?家里的意思?,让洪涛跟着?去打打下手,顺便见见世面,以后才好给岳展支应。

就这样,在家人的殷切的眼神中(当然不包括岳知语),他们跟着?同考的同窗踏上了去舟山府的马车。

在路上还碰到了一个小插曲,去舟山府的路上会经过桐江府,到桐江府的时?候正赶上官府押解犯人。岳展从?马上瞥了一眼囚车。没想到那押着?的还是个熟人:族叔岳同禄。

只见他头发乱糟糟的还夹着?几根稻草,紧闭双眼,脸色蜡黄,穿着?的囚服脏得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色的了,跟当年富态的官老爷形象判若两人。路过街市的时?候,围观的人有扔菜叶子的,扔石头的,扔臭鸡蛋的,一边扔一边还口里大骂道,“呸呸呸~狗贪官~”“狗贪官~”

前段时?间听?说他挪用库银被发现?后一直羁押在刑部大牢,后来?被判了斩监候。听?着?围观人群的谈论?,这是要去菜市口行刑了。

多亏山长壮士断腕,族长又将其除族,不然真要连累族里了。族里之前还有人说族长不近人情。如今他被问斩,看来?,得亏除了族啊,这就是害群之马,立身不正,终是害人害己……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乡试前七八天赶到了舟山府。

跟上次一样,这次依然是住在大哥家。其实他也想跟同窗们一起住客栈,一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二来?,大嫂又怀孕了,家里又是孩子又是孕妇的,他大哥已经够忙了,他们去了要添不少忙活。

可大哥性子使然,算着?岳展到桐江府的日子,就在码头等着?,他们一下船,大哥不由分说就让他们坐上了提前安排好的马车。

等马车停下,他们掀开帘子一看,到了大哥家了。门?前早有个梳着?羊角辫,穿着?一身火红小裙子的小丫头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看着?跟大哥有三?分像,长得更像嫂嫂一些?,应该是囡囡了。

她此刻满脸好奇的打量着?马车里下来?的几个人。直到看到她爹,脸上立马挂上盈盈笑意,兴冲冲的跑过去,一把环抱住岳嘉年的腿就摇,一边摇一边控诉,

“爹,你?又偷偷去哪儿玩了,也不带着?我出去,还不让我缠着?娘,我在家里闷的要发霉了。”

后面跟着?的婆子,赶紧跟上来?道,“小姐,老爷是去干正事去了,这不刚回来?,咱先让客人进家门?吧。”

囡囡对奶娘的话充耳不闻,就挂她爹腿上,跟个腿部挂件一样。岳嘉年无奈的摇摇头,将宝贝闺女抱在怀里,掂了掂,笑道,

“下次一定带你?去行了吧,小祖宗,这是你?大姑丈和你?叔叔,还不叫人?”

囡囡双手圈着?他爹的脖子,看了看他爹身后的两个比他爹还高大的男人,后面还跟着?个小尾巴。她趁着?父亲不注意悄悄做了个鬼脸,又缩到岳嘉年脖子里去了。

岳嘉年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满眼都是宠溺的道,“这丫头让我惯坏了。”

“才没有,我是不知道哪个是大姑丈,哪一个是叔叔,他们都长得好威武。”

一句话逗的岳展跟沈朗脸上乐开了花,好个机灵的小丫头,不知道随了谁。

“哦,原来?是我的不是,呐这位是你?大姑丈,这位是你?叔叔。”他认真的对女儿介绍,囡囡听?后就乖乖的叫了人,好似刚刚做鬼脸的那个人不是她。

等认完人,他们这才一起进了家门?,今天李芳舒刚好有事去镖局了,她也没想到昨儿个,前儿个都没出门?,今天有事出门?,结果客人到家了。现在她已经怀了三?个月了,这一胎也坐稳了,她是个闲不住的人,镖局里有事的时候她会过去拿主意。

说起来?,当初李芳舒因为前头掉了一个孩子,怀囡囡就不容易,生孩子又多少伤了身,压根没想到会这么快怀孕,结果她就是怀上了,而?且她还是岳家这几个兄弟姊妹家里最早怀上二胎的。所以很多事情就是个缘分法,什么都说不准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们住下以后,岳展将包袱规整了下,发现?有一瓶药洒了,他又将药收好。这些药还是景川先生送的。

众所周知,乡试过程中,哪怕生病也不能?离开考场。当年景川先生就是在会试的九天六晚的考试中发了高烧,才导致与状元失之交臂,终生都要与轮椅相伴。

因而?岳展要去考乡试前,他那几天状态一直不好,生怕岳展再跟自己一样生病了可怎么办?

这两年的朝夕相处,两人也处出了真感情,若是开始是景川先生为了报恩而?来?,可后来?却是他是真心喜欢岳展这个孩子。不为别的,就为他身上有一种冲破一切,努力向上的力量,试问跟这样的人相处谁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