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是一个连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着的“废物”,他能怎么办呢?
严序曾经以为自己是优秀的,是无所不能的,只要他肯努力,早晚都会有一天把这些犯罪分子全部都给抓起来。
可血淋淋的现实却给了他一巴掌,把他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部都给打醒了。
警察也是人,不是神,警察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也有抓不到的罪犯。
甚至……
可能连一条命都保不住。
严序真的很痛恨自己,痛恨年初那场行动中手抖了的自己。
被关在园区的水牢里的时候,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如果他当时没有犹豫,扣动扳机的速度再快一点,就在那场行动里一枪击毙了泰森。
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如今的这些事情了?
那么多的武警官兵冲到别人的国界去抓捕罪犯,严重华和胡司桁付出了多少,即便他没有亲眼见到,但也是能够想象的到的。
即使很多受害的百姓们都被解救回来了,但那些犯罪分子当中的首脑们却依旧跑了。
似乎从小时候他父母牺牲的那场行动开始,警方就一直处处受限着,那些犯罪分子就仿佛是蝗虫一样,一个又一个的根本抓不尽。
“齐肃他……”严序张了张口,想要说一些劝诫林知夏的话,林知夏却突然拦住了他,“我没事的,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林知夏将保温杯收了起来,努力扯出一抹微笑,“我相信,齐肃一定会活着回来的,他还说等他回来以后有话要跟我说呢,我们两个约定好了,他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
“所以……”林知夏紧盯着严序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的格外的认真,“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
严序点了点头,附和着林知夏的话,“对,肯定会平安回来的,你看我被他们抓去那么长时间,这不都还好好的嘛。”
虽然两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但林知夏觉得严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她撑起精神笑了笑,“嗯嗯,你说的对。”
缓了一下,她又继续开口,“咱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先回病房吧,这外头虽然有太阳,但温度还是降下来了,吹多了冷风也不好。”
今天林知夏休息不用上班,可以有一整天的时间陪着严序,严序也不觉得无聊,他点了点头,“那就回去吧。”
严序的腿还没有好全呢,也没办法长久的行走,回去的时候他就坐在了轮椅上面,由林知夏推着他。
到了病房里面,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讨论着幼年时的事情,倒也没有那种严肃悲伤的氛围了。
“看来……我的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严序说了个齐肃小时候的糗事,惹得林知夏哈哈大笑,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道润朗的男声。
两人同时回头,就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单手插兜的汤逸。
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虽然神情挺放松的,眼角还含着淡淡的笑意,但那一双略微有些泛红的眼眸,还是透露了他此时的疲态。
虽然严序的病并不是汤逸负责,但几个人都是好朋友,他便经常来病房里瞧一瞧。
林知夏连忙站起了身,“坐一会吧,我看你好像也挺累的,刚下了手术?”
汤逸点了点头,视线轻轻的扫过,严序,竟含着几分幽怨的味道,“在手术台前站了八个多小时,累死累活的,亏我还担心你呢,结果你在这笑得这么开心。”
他大踏步走进来,摊了摊手,看起来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似乎我来的有些不合时候呢。”
“瞎说什么?”林知夏嗔了他一眼,“最近这个案子忙得很,严叔天天加班,郑姨照顾严叔都已经够呛了,我刚好没事就来找二哥聊聊天。”
她一本正经的,“你可别瞎说啊。”
“呦呦呦……”严序啧了啧嘴,颇有几分女生外向的意思,“平常在家里面让你喊声二哥都能要到你的命了,这会儿倒是喊的挺勤?”
林知夏等他一眼,“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
严序也就比她大了那么几个月,喊他一声二哥那是给他面子,他要不想要的话,她也可以连名带姓的喊他。
看着兄妹二人这般旁若无人的打闹,汤逸的眼睛眯了眯,闪烁着一抹晦暗的光。
可真幸福啊……
可他,太喜欢把这种幸福亲手打碎了。
林知夏和严序打闹了几句,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身旁还有一个汤逸,她转过了头,神情有几分不自然,“汤医生,你这会不忙了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几个人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还当过很多年的同班同学,不过是大学的时候汤逸出国留学去了而已。
她就是感觉汤逸这个人奇奇怪怪的。
明明汤逸穿着一身白大褂,鼻梁上架着一个眼镜,待人接物也极其温柔,长得又斯斯文文的,但林知夏却总感觉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
这种感觉她说不清楚,但却总是能够从汤逸的身上似有若无的察觉到。
汤逸的脸色一瞬间的沉了下来,但他紧接着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他笑了笑,“这是要赶我走了?看来我还真是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林知夏连连摆手,她将心底的那种感觉压了下去,表现出一个对于从小到大的玩伴的正常的关心,“就是看你的眼睛都有红血丝了,想着你做完一台手术肯定很累,还是多休息休息比较好。”
“也确实该休息一下,”汤逸深深的看了林知夏一眼,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揉搓着,“那你们先聊,我就走了。”
林知夏微笑着送他离开,“好,好好休息哦,别太累着了。”
严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汤逸?”
林知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我当然不喜欢他,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齐肃。”
严序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林知夏不知道该究竟怎么把那种感觉说出来,所以他干脆装傻到底,“你跟我这玩哑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