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年忽地坐起身来道“他个小郎君还配不上我的手艺,还得事我们乖乖清儿,又好看又可爱,再繁复的物件在她身上都显得相得益彰。卫琢不行,没他姐姐那气质。”

“哦,对了。前几日清儿不是说等她休沐有件事告诉咱们吗?明儿就该休沐了吧。她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口风?”郁年忽然想起件事,满眼难掩兴奋地对林州道。

林州 ? … ? 也就遇见幼清的事他才这么上心。“是啊,今儿晚上吃饭的时候约摸会说。她才不会对我透露呢,都成家了,哪还像幼时什么话都对咱们说。”

郁年叹了口气一脸惆怅的看向远方“就是的,长大了就不好玩了。啥时候家里再添个小娃娃就好了…”

卫珃换了常服从屏风后出来,阿素上前去为她整理领口,问道“娘子,去郎君那还是…”卫珃仰着头,将目光放空看着顶上的椽子,半晌才答道“去檀朗那看看…阿渠去霁和那告诉一声晚上去主院吃饭。”

三个人分两路。卫珃进屋的时候奚越正在吃糕点,他着一身蓝色的宽松外衫,见她来了,不疾不徐咽下了口中的糕点,拿帕子擦净了手。站起身来笑容可人道“你来啦。”

卫珃往前一步接过他的手,挨着他坐下道“以前都不见你如此客套,怎得成了一家人反而规矩都摆上了。”奚越摸了摸肚子,垂眸道“正因为嫁给你了才要守规矩,省得落人口舌,说丰王府没有规矩。”

卫珃厉声道“胡说!”后看了一眼阿素,阿素会意接过话“谁敢在背后嚼舌根,被我知道了,一定打出府去。咱卫府不养欺上瞒下的下人!”屋里内外的下人们皆跪下称“是…”

奚越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不管有没有人嚼舌根,这下子肯定没有了。他不是正夫,这话从他口中说的自然没有阿珃说的有力。抬起头笑意盈盈道“就怕万一嘛。阿珃你摸摸我肚子,是不是有点大了。”

卫珃摸了摸道“哪有,这才多大一点。饿吗,要不要再吃些什么。”奚越摇摇头,抱着卫珃手臂靠在她肩上道“不饿,一会就要吃饭了。倒是你饿了吗?白日里公务忙不忙?”二人一回一答地气氛十分融洽。

反观这头,阿渠带来了话后就离开了。南风看主子坐在那一言不发,在一旁担忧地问“今儿又初一十五的,怎得好端端去主院吃饭。还是阿渠来叫的。是不是奚侧夫…”

姜柏也想到了,不到日子忽然去主院,定是檀朗有什么好消息了。他可真是好运啊,有那样的母家,又得了幼清的心,如今若是真有了身孕,自己还拿什么和他争。

想想如今的处境,心头一阵酸涩,他与幼清也成婚快一年了,如今新进门的侧夫却先有了身孕,如何让他心甘。唉…或许是自己没有福气吧。

姜柏胡乱想了一大通,看到南风担忧的眼神,笑着宽慰道“无事的,若是檀朗有了身孕也好,这样妻主或许会更常来我这了。”

他应不知自己的笑有多么勉强,南风只觉得心酸。若是不嫁给像娘子这么优秀的人,或许他们郎君比现在要快乐。

但说实在的,卫家主君、侧君也好或是娘子也罢,对郎君都十分的尊重,并未因为奚郎君的母家原因而冷落郎君。只是或许奚郎君更会撒娇吧,他们郎君就是太明月清风了,在娘子面前不占优势。

0048 亏欠

“走吧,换身衣裳去主院。莫让他们等我...”姜柏起身走到橱柜旁,挑了半天道“就穿这件绯色圆领袍吧,束上冠即可。哦,拿那支幼清婚前送我的簪子...”

等他们到主院门口的时候,天色还亮着,一抹弦月在天上挂着。姜柏驻足仰头望,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月亮就已挂起。谁说日月不能同辉?只是即使是残阳,月亮最盛时的光芒也万万不能与之媲美的... ? 令人发笑的是,自己在卫珃只是那反射太阳光的月亮,而永远成为不了自带光芒的太阳。

“郎君...”南风声音惊醒梦中人,许是他在门口站的太久了,已有不少主院中下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了。如今已不得幼清的心,若在得罪了两位长辈,他还如何在这个家立足。

他定了定神,往门里走去,卫珃和奚越都还未到。他先向两位长辈请了安,落了座后,只听林州表情柔和,声音带笑道“霁和来的早...”

“儿在门口看了会子天,发现到底是天长了,日头还未完全落下,那月亮就出来了。只是...”姜柏停顿了下,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继续道“月亮拿什么和光芒万丈的太阳争辉呢,您说它这么早出来是不是可笑。”

说罢,场面陷入了沉默中。郁年低着头喝着自己的茶,在场没有蠢人,况且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只是这个档口还是主君开口较合适些,好一会子林州才开口道“只见世人赏月,哪有青天白日的在院子中观赏太阳的。太阳光芒虽盛,但却过于耀眼。哪比得上月亮,不争不抢,一轮明月自挂空中,清风拂过竹林才惬意不是吗...”

郁年听的心中不住地点头,果然还得是他们主君。你听听你听听...这话说的多定心。他端起茶碗,眼神飘向姜柏。果然听了这番话后,姜柏的脸色好多了,不似刚进门时虽挂着笑,但一眼就能看出那笑容背后藏着不知多少委屈。唉...他们能为他做主,能做什么主呢。他们不能为他去争清儿的心,只能保证他在这个家里该有的地位与待遇。

如何争宠,还得需要他自己。他们作为长辈,若是去直接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算了,待会子清儿来了,与她提提这事儿吧。

话说开了,翁婿三人在主院里倒也聊的融洽。姜柏想起好似有日子没见卫琢了,便问道“见安弟弟不知何时回来...”

林州摇摇头说不知。他看向郁年,没想到郁年也摇头,道“那小子不太与家里写信,写也只给清儿写。他也不想想他姐姐平日里在翰林院里已经够忙了,还时不时被陛下召进宫,哪有时间去看他那琐碎事...”

“郁爹爹此言差矣...我就这么一个幼弟,再忙也得关心弟弟的。”卫珃卫霖一起进门,奚越在后头跟着。

“见过母亲...”姜柏站起身行礼。

“拜见大人、娘子、奚侧夫...”下人们行礼。

“哈哈,都起来吧。今日回来的巧,刚换好衣裳过来就与乖儿遇到了。听你父亲说你今日有消息要说?”卫霖一身半旧的窄袖袍,坐在林州旁边,本就是无害的长相,再脸上笑容可掬,整个人显得十分和蔼。谁又能想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手腕卫霖呢。

“嗯...是檀朗...”卫珃坐在姜柏郁年对面,拉过奚越的手道。

“哦?”卫霖扬起声,看向林州。见林州微垂下眸子,继续道“何事?”

“檀朗有孕,已有月余...前几天说胃口不佳,见他面色也不太好,就请了大夫诊脉,说是喜脉,这几日养好了身体,脸色也好了起来才告诉你们。省得你们再说我苛待他...”卫珃面带笑容道。

“我说前几日来请安的时候檀朗怎么脸色不好,原是有孕了。好孩子,想吃点什么,让小厨房去给你做,有何忌口的吗?”林州也挂上笑容,笑着看向卫霖。卫霖也笑容满满看向他们。

郁年笑道“这真是巧了,昨日还说着不知何时家中才能添个孩子,这不就来了...”说这话眼风斜向姜柏。

见姜柏笑着接过话柔声道“恭喜檀朗,还是你有福气。待会子我让南风去给你送些布匹,刚生下来的小孩皮肤嫩,细棉用来做里衣最是合适了。”

“谢过正夫。估摸着是孩子还太小,没怎么折腾我,吃东西也都不挑。看来是个乖巧的。”奚越说罢想起身行礼,被姜柏言语拦下道“快别起身,这都双身子的人了,日后莫要拘礼。”

郁年满意地笑了,就是的。这样不失正夫的气度,就算没有宠爱,能得妻主的尊敬更好了。瞧,清儿这不就动容了。

卫珃笑意都要溢出来了,看向他时眼睛扫过他冠上的簪子,有些失神。那是她之前赠予他的,当时她还说他进门之后她肯定好好对他。如今看来,似乎...从得知檀朗有孕以来这段时间只顾着关心檀朗,生怕哪出了纰漏,连累了他的名声。却忘了霁和...

她目光一软道“霁和有心了...”

姜柏笑着摇头说“应该的。”这样的态度使得卫珃觉得更加亏欠霁和了,在心中想道,倒是忘了这茬了,以后是要常去他院中了...

0049 生产

“回吧。阿珃今晚要去正夫那了,不用等她了。”奚越吃罢饭走出来同站在他身旁的阿源道。

“是。”阿源很懂规矩,也是为什么奚越这么多年来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他不需要那样心思活络的侍从,像阿源这般懂得看人眼色,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绝不多言就很好。

就像现在,即使他们都心知肚明姜柏是故意服软为了阿珃动恻隐之心能常去他那。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这个口,在外头是因为要注意自己的身份。那么回到他院中就是因为没有必要。他是正夫,阿珃去他那确实天经地义,他也没有想过同他争宠。但凡是他动动心思,阿珃再如何愧疚也不会去的。

谁让他现在肚子里揣了个宝贝疙瘩呢。

奚越阿源二人吹着夜风,满慢悠悠地走到了他院中。奚越感觉哪里有点不对,转了一圈后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开口问“阿源,院子里是不是应该栽片竹林,这样夏天等肚子大起来之后,晚上出来乘凉就舒服了。”

阿源在一旁站着恭敬,脸上带着慈爱的笑意,他十分期待他们郎君腹中的不论是小娘子也好或是小郎君也罢,他都会好好照顾他的。阿源指向院中的西南角对奚越道“西南角可以种,竹子驱蚊缺易招蛇,竹林里栽些驱蛇草即可。还可以种些桃花,梨花。等明年这时候就可以抱着小主子出来乘凉了。”

奚越点点头听他说的觉得极好,十分期待小院完全布置好的模样。他摸了摸肚子,即使已经两月有余,他的小腹依旧十分平坦,让他怀疑是否真有了身孕。但如此也给了他们造假孩儿月份的余地,不会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