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撤身让开,回道:“看不着,去了竹林。唔,我送了他一条二米青蛇。”
“什么?”姚遥大惊,瞪眼看向大公子,质问道:“蛇?你怎么能给他那东西?有毒没毒?”
“怎么可能有毒?”大公子洒笑道:“男孩子,居山里那么久,居然还没见过蛇,也不知你是保护过度还是怎么的,这么养孩子可是不行的。”
“如何教养,是我的事情。”姚遥心放下一半,冷声应道:“大公子顾着自家的便好。”
“自家的?”大公子挑眉看向姚遥。
姚遥却不接话了,款步回到桌旁,收拾着摊了一堆的棉衣。大公子翘了唇角,讽笑了两声,抬步也跟至桌旁,一指挑了两件棉衣瞧了瞧,一边淡声道:“有话直说,有问题直问,拐弯磨角的,有什么意思。”
姚遥翻了翻白眼,回道:“自扫门前雪,自管瓦上霜,自家顾好自家的事,闲心多了,不好。”
“呵呵。”大公子嗤笑两声,道:“话倒不少。”说罢,他甩了手里的衣服,坐到椅上,端了茶呷了一口,道:“将库里那匹蜀中织金青绒裁两件给纵儿,再裁几件金彩提花锦锻的,若库里没有,外头置去。年前年后的,纵儿要随我访客。”
“为什么?”姚遥疑问:“纵儿才几岁?何况,纵儿总归是二房上的,您这频繁带进带出的,怕是会引起外人误会。”
“什么误会?”大公子抬眼瞧了一眼姚遥,冷声道:“你顾虑的倒是真多,时刻怕我抢了纵儿似的,不过……”大公子一顿,凝神看了姚遥一晌儿,才轻描淡写续道:“我若真的要认了纵儿,凭你,也没旁的法子阻止。”
姚遥拍案而起,秀眉倒竖,一副炸了毛的母猫一样,正要暴呵出口,却听得大公子接道:“好在,我并没这心思。”说罢,拍了拍手,起身出门了,最后连眼神都没向姚遥这瞄一下。
姚遥怔了怔,人便没了影,她这个气呀,一边狠狠地使力拍向桌子,震得茶碗“乒乓”一边怒骂道:“什么人呐?什么东西?什么意思?王/八/蛋,真把人当猴耍呀,BLABALA……”直骂得口干舌燥,嘴巴发麻,这才拿了茶喝了一口,正自饮着,突地想起程承池说送给纵儿一条蛇的事,慌得姚遥连忙撂了杯子,出门去寻纵儿,心内还在诅咒大公子恶有恶人磨,坏有坏人治。
直追到竹林口,才见着一群人拥着纵儿回转,而跟在最后的居然是山水,手里提着个小瓦罐,能明显看出前头的人躲他较远。姚遥心里吁了口气,估计那蛇就在那罐里。
纵儿远远地瞧见姚遥,便高兴地叫道:“娘。”
姚遥露了笑脸,蹲□子待小家伙跑至跟前,方拿了帕子替他拭了拭汗,问道:“玩什么了?”
“嗯……”小家伙转着眼珠,悄悄瞄了几下山水手里的罐子,吭哧半晌儿,也不答话。
姚遥伸了食指轻点了点他的头,道:“大公子给你,你就要呀?任何生物都有自主生活的权利,你将它做了宠物,它父母亲若是想它了,怎么办?”
“不会,不会,它没有爹娘了。”小家伙摆摆手,解释道。
“你怎么知晓?”
“大爹说的,而且,吹儿,留儿,章儿他们虽有爹娘,不是也跟着我吗?小豆青也一样,也会跟着我。”
“不行。”姚遥皱眉道。
“为什么?”小家伙倒也不着急,只抬头认真地回问道。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姚遥有些不耐烦,武断回道。
“娘不讲理。”小家伙生气了,霍然甩了姚遥的手,转身跑到山水跟前,抱住小瓦罐不松手了。
姚遥叹了口气,有些后悔自己性急了。自小同小家伙讲理讲惯了,虽说有些时候那些话均是胡诌的,但这般武断时极少,小家伙也不吃姚遥这一套。
无法,姚遥只好捺住性子,追至纵儿身前,俯身问道:“小豆青吃什么,你知晓吗?”
“老鼠,活鸡。”小家伙撇着嘴回道,那架式似乎还在生姚遥的气,但回起话来倒未做丝毫犹豫。姚遥在心里又深深地愤恨了一回大公子,这定都是他教的。
“嗯,活的?死的?”
“当然得到活的。”
“谁抓来喂它吃呢?”
“嗯……”小家伙犹疑了一下,反问道:“集上买来扔给它不就可以了吗?”
“你买去?你扔给它?你看着它吃东西?”姚遥一连声反问道。
“我……”他顿了顿,大概是在思量自己的能力。这是姚遥教的,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自己力有不逮的,便要掂量掂量,万不能事事指望旁人。
“宝贝。”姚遥小心地将小家伙的手收回来,搂在怀里,劝道:“纵儿若养了小豆青,便要对它负责任,每日给它喂食喂水,陪它玩,若是得病了,还得给它医,纵儿做得到吗?”
“我……”小家伙迟疑了,这事挺复杂,他小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姚遥又道:“纵儿将小豆青交与山水舅舅,让山水舅舅帮你养着,日后,有空闲了,你便去瞧瞧,待有一日,纵儿可以自己照管它了,再把它接回来,好吗?”
小家伙低了头,不舍的回眼瞧着小瓦罐,思量许久,才勉强地点点头,道:“好吧,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瞧它?山水舅舅会把它带到哪里去养?”
“嗯,这个……”姚遥心里吁出口气,对于这个问题便有些心不在焉了。踌躇半晌儿,也未接话。
“奴才将它放养至奴才小院内,小主子可五日去看一回。”山水在旁恭敬接言。
“山水舅舅怎么这般叫自己,我不喜欢听。娘,山水舅舅说我五日就能看一回,那我五日就能出府一回了?”小家伙关注重点总在于是否能出府玩耍,一句话里,就听着这个点了。
“嗯……”姚遥抬头看了山水一眼,转而想了一忽儿,回道:“原则上是可以,但,总要你空闲了,没旁的事了,才能去吧?”
“那是当然。”小家伙愉快地应道,彻底撒了手,对着山水道:“山水舅舅你我相称便好,不要那般自称,纵儿觉得别扭。”前头那句是跟姚遥学的,后头这句倒是自己加的,大人对孩子的教育一向是潜移默化的,这话姚遥说过几回,他便记住了。小家伙倒分得清里外亲疏。
山水看了一眼姚遥,揖礼道:“是。”
一行人这才向院内行去。姚遥让妈妈带着纵儿去净手喝水,这头却领着山水进了小书房,自姚遥进了程府,山水来见姚遥的次数便少了许多,此次,想必是前些日子姚遥请托寻先生的事有了眉头。
进了书房,秋霜奉了茶,将门半掩,与秋叶同守门外。
“怎么样。”姚遥坐椅上直问道。
“回夫人,我寻了四位先生,一位是前朝三年的进士,做了几年地方官,只是年岁有些大,现今在西郊退隐,偶尔指点几名学生。一位是个秀才,考了四回进步,未曾中的,今年提早入京,说是要访些名师,待三年后,再行努力。另两位是前朝名家,只说见了学生才好谈收不收。夫人看……”
“前朝名家?教学的名家?”
“回夫人,嗯……”山水顿了一下,应道:“诗文的名家。”
“噢。”姚遥点点头,思量片刻儿,道:“启蒙,总不能只偏重诗文,其他的,也都要涉猎一些。你觉得……”姚遥犹豫了一下,问道:“京里的各个学院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