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盯着十二皇子好一会儿，才垂下头：“母后所赐之物皆登记在册，父皇可以随时查探。”

见皇上半天不说话，太后开口：“去把册子拿来。”

然后又问贾祁玉：“十二皇子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贾祁玉垂目道：“回太后：确实如此。”

九皇子大怒：“贾祁玉，你活腻了，居然敢陷害本皇子……”

“够了！”太后厉声打断：“传九皇子府上管家！”

不一会儿，侍卫就捧来了四皇子府上的所有账册以及皇后以前赐的布匹，太后命身边的总管一一对照，发现并无错漏之处，太后又看向被侍卫带来的九皇子府管家：“十二皇子提供的账本上，是你之前亲自去取的东西，并且署有手印，是否属实？”

管家想起刚才孟涵宇威胁他的话语，不由打了个颤：“回太后：是奴才亲自取的。”

九皇子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太后又问：“那匹料子如今在何处？”

管家摇头：“奴才不知，取来当日就给了九皇子，奴才不敢过问。”

“狗奴才，我杀了你！”

九皇子气的跳起来，又被侍卫压下去，只能赤红着眼不断挣扎。

太后皱眉询问九皇子东西去了何处，九皇子没有准备所以说不明白。

太后又让人全部查了一遍，发现皇后以前所得的所有布匹以及赐下去的，全部都对上了，唯有九皇子那里不清不楚，事到如今，那人偶来自何处已经无需查问，固山长公主他们为了坐实人偶出自四皇子府上的证据，没有留下丝毫后路，如今十二皇子不惜拼着以命换命为四皇子开脱，又有贾祁玉他们暗中帮忙，九皇子就是想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九皇子素来心机深重，就连皇上都有所耳闻，在坐没人相信他是清白的，九皇子辩解不清，只能求助的看向八皇子，然而巫蛊之祸历来都牵扯甚广，九皇子一向与八皇子交好，此时他自保尚且有些手忙脚乱，更遑论还要帮助九皇子，因此只能愧疚的低下头。

程大人立刻道：“陛下，人偶尚且能作假，那么关于皇后娘娘毒害二皇子一事，臣以为也有蹊跷之处，请陛下明察。”

八皇子一派闻言，立刻起身反驳：“皇后毒害二皇子乃证据确凿，何来蹊跷？”

双方又激烈的吵了起来，但固山长公主把证据做的太死，关于毒害二皇子一事，皇后根本摘不出来，只因她以死明志，即便证据确凿也不免让人怀疑，最终这件事只能不明不白的没有结果，商议到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为保皇家颜面，对外宣布皇后病逝；而涉及巫蛊之祸的九皇子圈禁在府，十二皇子因无心之过被派去守皇陵；武安侯因陷害四皇子，被判流放之刑；其他所有牵扯巫蛊之祸的人员，一律严惩。

事情落下帷幕，皇后的葬礼礼部也终于有了章程，有模有样的办了起来，皇上到底念及多年夫妻之情，封了皇后“贤淑”二字，又亲自去灵前看了看她，各世家这才敢行动起来，赶紧送来祭品，又派了诰命夫人前来吊唁。

这次的事情，贾府也有暗中参与，尤其是贾元春，皇后能栽的这么彻底，与她多年在皇后宫中、对皇后了解甚深不无关系。

黛玉来看贾祁玉，见他坐在院子里发呆，神情低落，不由叹了口气：“十二皇子虽说要去守陵，到底性命无忧，正好为皇后尽一尽孝道，你也不要太过牵挂。”

贾祁玉回过神：“我不是牵挂他。”

黛玉道：“我明白，你是觉得对不起皇后。”

贾祁玉心里难受的厉害，嗓子也有些发紧：“我当初只以为是帮贾府一个忙，就当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却不曾想到几年后，竟会因此害死皇后，皇后娘娘带我不薄，十二皇子又跟我情同手足，而我却间接葬送了皇后的性命，我没办法原谅自己。”

黛玉眼圈也有些发红：“这不是你的错，谁又能想到贤德妃娘娘会恩将仇报，府里也全做了她的帮凶，你若真觉有愧，日后报在四皇子跟十二皇子身上，皇后娘娘泉下有知，会更加欣慰的。”

贾祁玉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又开口：“我过几日就要搬进园子了。”

黛玉惊讶，贾祁玉解释：“十二皇子被流放，皇家虽没对外公布皇后娘娘涉及二皇子中毒一事，但到底受了影响，趁着陛下如今还感念与皇后的夫妻之情，四皇子趁机请求为皇后守孝，暂时蛰伏下来，之前支持四皇子的，这次也被固山长公主栽赃进去不少，剩下的全都跟着四皇子安静下来。楚扬放心不下十二皇子，自请去陪他一起守陵；孟涵宇跟周博然回家了，陛下跟几个老师怕影响到我的前程，从今日起我便回皇上身边了。”

黛玉担忧的看着神情冷漠的注视着贾府的贾祁玉：“祁玉，你……想做什么？”

贾祁玉回头认真看着她：“古有卧薪尝胆，我欠四皇子跟十二皇子一条命。到今天我才明白，以前我自以为是的傲气是多么可笑，八皇子虽然损失了一个九皇子，这次却是大获全胜，如今唯有从内部瓦解，才是最有效的法子！”

黛玉不知该说什么，贾府虽然是贾祁玉的血亲，却从未给过他一丝温暖；皇家本与贾祁玉没有丝毫关系，后来却牵扯甚深，皇上与皇后对于贾祁玉而言，更像是亲人，然而贾府却推波助澜，亲自葬送了皇后性命，黛玉从贾祁玉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恨上了贾府。

皇上念及骨肉之情，允许十二皇子参加完葬礼，与皇后的棺灵一同出发，贾祁玉在城外的十里亭等候，太阳刚挂到头顶，他就看到送陵队伍远远走来，于是赶紧出了亭子等在路边。

十二皇子看到他，翻身下马：“祁玉，怎么在这等着？”

后面几个送陵的大臣不屑的哼了声，贾祁玉原本是十二皇子的伴读，却在出事后毫不犹豫的弃了十二皇子，在所有人都受了影响的情况下，只有他不但没有丝毫影响，还迅速回到皇上身边，比之前更受皇上宠信；同时又跟贾府修复了关系，甚至听说还搬去了省亲园子，如今四皇子一派所有人，都对他感到很不耻。

十二皇子拉着他走进亭子：“祁玉，谢谢你。”

贾祁玉摇头：“你不怪我就好。”

十二皇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贾元春做的孽，与你无关。而且那日要不是你想办法，紧急联合孟涵宇把证据坐实到九皇子身上，我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十二皇子招手叫来楚扬，又拿起贾祁玉带来的酒壶倒了三杯酒：“祁玉，这几年就辛苦你了，四哥如今处境艰难，你多费些心，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记住：咱们是兄弟，我永远都信你。”

楚扬也抬起手：“我也是。”

贾祁玉端起酒杯：“你们要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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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贾元春怀孕

三年后。

因二皇子大病, 皇后娘娘又急病薨逝，所以科考往后延了一年，这时候已经春暖花开, 窗外花香不断，贾祁玉坐在窗下却无心注意, 眼神没有着落点的发着呆。

黛玉穿着一身淡紫色贡缎衣裳走进来, 嫩生生的比外面的花还要娇艳, 偏偏平时对黛玉到来十分敏感的贾祁玉，这会儿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黛玉抿嘴一笑, 调皮的将帕子故意甩在他脸上：“瞧, 发现了一只呆鸟！”

贾祁玉回过神, 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那呆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