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扬也跟着跪在另一边：“十二，吃点东西吧，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后面的事情，别忘了这件事还没结束呢。”

十二皇子眼神突然起了变化，他慢慢转头看了楚扬一眼，又转向贾祁玉：“祁玉，我要走了，四哥恐怕也要蛰伏几年，你是父皇的学生，他对你疼爱有加，你一定不会有事，我不担心你，只拜托你能看在咱们交好这么久的份上，在四哥遇到难处时可以搭把手，帮他一帮。”

贾祁玉怒斥：“你胡说什么！”

十二皇子红肿着眼睛，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不少：“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不清不楚了了的，且不说固山长公主跟八皇子他们不允许，便是父皇自己，如今因着母后突然去世而心存愧疚，但终究打不消心里的怀疑，巫蛊之事拖的越久，被牵连进来的人就会越多，四哥仓促应对，根本不会是蓄谋已久的八皇子他们的对手，母后已经去了，我不能再把四哥搭进去。”

贾祁玉跟楚扬皆变了脸色：“你做了什么？”

十二皇子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他们这么处心积虑，忌惮的无非是四哥，想急着把他除掉，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只有四哥在，我们才有翻身的可能，二哥被他们下毒、母后被他们逼死的大仇才可能得报，所以四哥绝不能有事。”

贾祁玉急的一把揪起他的衣服：“你到底做了什么？”

十二皇子任由他揪着衣领，扭头看向皇后的遗体位置：“我不能让母后的心血白费。”

固山长公主好不容易做了这么大一个局，这次为了彻底铲除所有有能力竞争储位的皇子，她跟甄家可是搭进去了所有的人脉手段，自然不允许皇后以死破局，如果四皇子这次顺利脱身了，日后再想对付他就更难了。

她劝了皇上半天，可皇上依旧不为所动，让固山长公主有些挫败，她明白机会稍纵即逝，一旦给四皇子挪出时间反应，之后就会打乱所有计划，想了半天，还是狠了狠心，不顾皇上过后的不悦，直接去找了太后挑唆。

太后一生最疼爱的就是二皇子，此次二皇子被人所害昏迷不醒，太后气头上已经有些失去理智，固山长公主正是利用这个机会不断怂恿，令太后火气越来越大，果然最后直接拍板：“哀家亲自去见皇上！”

趁着贾祁玉他们出去安排事情，十二皇子一人去了御书房门口跪下请罪，太监吓了一跳，连忙回禀了皇上，皇上原本正在跟大臣商议皇后的葬礼以及封号，因为涉及谋害二皇子，所以大臣们分成两派吵闹不断，有人认为皇后德行有失，虽然以死谢罪但不能因此免其过失，应废其皇后之位以儆效尤；而另一派则坚持二皇子中毒一事缺乏必要证据，并不能认定就是皇后所为，皇后以死明志，更说明这件事有蹊跷，应该还皇后清白才对。

正在吵闹不休时，宫人报说十二皇子跪在门外，几个大臣住了口，皇上似乎有所觉悟，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他进来吧。”

十二皇子缓缓走进，跪在御书房中央：“父皇，儿臣是来请罪的。”

皇上捏紧拳头斥道：“不好好待在你母后的宫里守灵，跑过来胡闹什么，还不回去！”

十二皇子固执的跪在那里：“儿臣有罪，前日在母后宫里发现的人偶乃是儿臣所为，并非母后之过，是儿臣害死了母后，请父皇治罪！”

众人倒吸口气，皇上怒道：“你胡说什么。”

有甄家门下的大臣眼睛一亮：“陛下，十二皇子既然承认，还是请他说明白为好，以免此事传的沸沸扬扬，让人觉得陛下处事不公。”

十二皇子意味深长的看了那人一眼，讽刺勾起唇角：“父皇，儿臣并没有害二哥的意思，对宸妃娘娘更不会心存怨恨，这位大人说的对，这个娃娃的确是有缘故的：暹罗国进贡来的布匹，因其太过珍贵，母后赏赐出去的并不多，一个月前，九哥突然找我，说慧妃娘娘十分喜爱这个料子，正巧她生辰快到了，就想问我要一些好准备礼物，儿臣不防，只想着往日里兄弟间误会颇多，趁此机会修复一下也好，便毫无心机的借了出去……”

“休要血口喷人！”

好不容易说动太后的固山长公主等人，刚来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了十二皇子的话，固山长公主这几年越发跋扈，又仗着太后在此，竟然不顾通报就推开宫人闯了进来，瞪着十二皇子怒斥。

皇上沉下脸：“固山，擅闯御书房，你太放肆了！”

固山长公主这才反应过，连忙请罪：“陛下，是臣妹看不得他冤枉老九，一时心急，请陛下恕罪。”

程大人悠悠道：“长公主一向养尊处优惯了，也不是第一次闯御书房，陛下就不要计较了。”

固山长公主狠狠瞪了他一眼，但程大人向来都是这种嬉笑怒骂，连皇上都不说他，一个眼神而已，程大人压根不放在心上，不过这话却在皇上心里埋下了刺，尤其看到她竟然越过自己请来太后施压，心里更是怒火中烧。

葛大人开口：“正巧太后娘娘也在，还是让十二皇子把话说完吧。”

固山长公主厉眸刮了地上的十二皇子一眼：“他如今不过狗急跳墙，胡乱攀咬……”

“放肆！”皇上站起身大怒：“他是狗，那朕是什么？”

固山长公主脸色一下子白了下去，赶紧跪倒在地上：“是臣妹口无遮拦，求陛下责罚。”

几个八皇子派的大臣也纷纷开口求情，有意无意扯出皇后之事，以图蒙混过关，太后看了半天，开口道：“皇上，还是尽快处置皇后之事吧。”

皇上又重新坐回去，沉声道：“固山长公主擅闯御书房、目无尊上，罚禁足三月，食俸减半，立刻执行。”

八皇子一派脸色全都变了，这时候要是再分辨不出皇上是有意保十二皇子跟四皇子，他们也就白活了。然而长公主触犯皇上尊严是事实，这样的责罚已经很轻了，要是再求情容易被其他大臣抓住把柄，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不情不愿的被带了出去。

皇上这才指了指十二皇子：“你继续说。”

十二皇子冷笑的盯着九皇子：“九哥拿了东西，却并没有送给慧妃娘娘，而是挪做他用，这次从母后宫中搜出来的人偶，固山长公主扬言要查东西来源，最终却查到了儿臣的头上，母后是为了保护儿臣，才不得不认下此事，服毒自尽。”

九皇子瞪大眼睛：“你胡说，谁问你要过东西了！”

十二皇子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幸好儿臣当时留了个心眼，让他的管家留了手印，请父皇过目。”

太监连忙接过账本呈上去，这是十二皇子宫中库房的出库账本，每件东西出去都会有登记，若是别人借了或要走了，也要登记，是为了防止宫人偷取，皇上翻了几页，上面果然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九皇子府的管家签名。

九皇子连忙跪下：“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

八皇子也道：“父皇，如果老九真有陷害十二的心思，又怎会留下这么明确的证据？”

十二皇子嗤笑：“我母后不也犯了这么蠢的错误，才被你们抓住把柄要了她的命。”

八皇子皱起眉头：“十二，你误会了，此事与我们无关。”

皇上抬手止住他们争吵，看向八皇子：“你们方才同固山长公主一起，说是查到了证据？”

八皇子看向不同以往的十二皇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儿臣并不清楚，只是方才路上遇到武安侯，武安侯说昨日奉了父皇之命负责查找证据，如今已有眉目，儿臣跟过来看看情况。”

皇上又看向武安侯，能坐到这里的都不是傻子，十二皇子不会胡乱攀咬九皇子，定然是胸有成竹才敢如此笃定，八皇子聪明，这时候把武安侯推了出来，武安侯心里虽觉不可置信，但事到如今他也退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陛下，臣查过了，此物出自……四皇子府。”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太监扬声请示：“四皇子、祁玉公子求见。”

“进来。”

两人快步走进书房，看到十二皇子还好好的跪在那里，才松了口气，四皇子急忙开口：“父皇，十二因母后去世受了打击，他……”

“四哥，我很清醒。”十二皇子打断他的话，轻轻摇了摇头：“母后为我而死，我不能再做个缩头乌龟，九哥当日问我要东西时，祁玉也在那里，父皇可以问他。”

程大人开口：“四皇子，武安侯说查到皇后娘娘宫中那人偶出自你府上，乃是先皇子妃未逝世前皇后赐的，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