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慊有些厌烦地微微蹙眉,将她推远了些,道:“不要闹。”
王红梅依旧笑嘻嘻的,将早餐塞进嘴里,脸鼓起来。
坐在她两前头的是两个男生,一个长得像瘦猴子,一个胖得滚圆。这两人莫名其妙地开起了黄腔,言语轻浮,神色轻佻,还时不时用芝麻粒大小的眼睛向后瞟,发出“咯咯咯”地笑,宋慊神色自若地写着题,只是王红梅有些被恶心到,拍着桌子怒瞪他俩骂道:“看你妈呢?老子剜了你的眼。”
桌子一拍,惹得其他同学频频回头,厚颜无耻的瘦猴和胖球不但不知收敛,反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瘦猴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手挡着说: “我就说她和四一路那个女的有点像。”
胖球也怪笑着应和: “是吧是吧。”
“老子要弄死你俩!”
王红梅气急攻心,站起来就要拿笔扎他们,那两个就调戏般地笑着躲。
“安静点!”
坐在后头的班长似是忍耐到极点了,严肃的声音在教室着回荡着,甚至把一些还在眯觉的同学给喊醒了。
瘦猴和胖球连忙端坐好,但两张臭嘴还是很小声地喋喋不休,“班长她哥是警察,你还天天去嫖娼,等会把你捉起来蹲牢子。”“你嘴巴有股鱼腥味,少吃点逼吧。”
“滚你妈的……”
宋慊突然停下笔,没缘由的说了句:“我好像之前在那见过楼上一个班的女生。”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后桌的班长能听到。
王红梅一脸诧异地狐疑道:“真有高中生做这个?”
前面的瘦猴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转过身来表情浮夸地吹嘘道:“肯定有啊,隔壁班那个,我胡哥,都肏过好几个初中妹了。”
王红梅一脸嫌弃地脖子后仰,“咦,好恶心。”
胖球也转过来没眼力见的补刀:“一晚上全包八百,你也可以去接客。”
“滚!”
三个人又夹枪带棒的你一句我一句拌起嘴来,最初提起这个话题的人却像个无事人般低头做自己的卷子,而坐在后桌的班长已经难以静下心来写作业了,满脑子都是瘦猴的话。
第一节是极其枯燥晦涩的数学课,连一向精力旺盛的宋大学霸都有些昏昏欲睡。下课铃一响宋慊正准备趴下眯一会,王红梅却突然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然后指着窗外让她看,“楼下那个学妹来找你了嘞,还是个大美女。”
宋慊顺着王红梅手指向的方向随意的瞥了一眼,一个化着点淡妆,穿着白色洋裙的女生站在窗外,带有浓郁期盼的双眼望着宋慊所在的方向,手上还提着可爱的草莓蛋糕,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班上一个暗恋她的男生带着酸意和羡慕的眼神看了眼宋慊。
宋慊却毫无兴趣地收回目光,淡漠道:“让她回去,就说我睡觉了。”
王红梅怜香惜玉地“啧啧”两声,道:“她家可有钱了,估计从小到大都没吃过多少苦,这会栽在你手头可不知道要伤心多久喽!”说完就准备起身去替宋慊将这漂亮女生打发了。
宋慊突然道:“等等。”
王红梅一顿,奇怪地歪头看向宋慊。此刻宋慊才算是以端正的态度看向门外的女生。
女生红着脸,看着向她投来目光的宋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宋慊神色一黯,淡淡道:“我自己去。”
女生看着起身向她走来的宋慊,害羞地咬住下唇,宋慊向她笑笑,拉着她到楼道的角落去说话。
本来满脸问号的王红梅立马冲到教室门口,扒拉着门框伸长着脖子去偷看,原先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躁动起来,询问声、八卦声此起彼伏,有些男生还拉开窗户探出头去看,连一向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班长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悄悄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那可爱女生时不时害羞地抿着嘴微笑,王红梅惊得嘴巴都快掉到地上了。直到快上课的时候那漂亮学妹才满面红光地下楼去了。
目送学妹下楼后回到教室的宋慊无视那些带着八卦意味的打量视线,神色自若地坐回座位。
王红梅还在难以置信的震惊中久久不能平息,整个人浮躁不安,英语课上到一半的她终于忍不住发问:“你俩刚才讲啥啦?”
宋慊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板,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见宋慊不愿意回答,王红梅不好也不敢多问,硬是生生忍着将满腹疑问烂在肚子里。
只是她没想到,一件最最最让她震惊的事情在晚自习放学时发生。
宋慊和那个学妹放学居然一起回家了!?
王红梅看着渐行渐远的两道身影眼珠子都快弹出来,如雕塑般石化在原地。
刘光棍戴着帽子和口罩,鬼鬼祟祟地绕进去四一路的巷子。
“在哪呢......”刘光棍搓着手,打量着四周。这一片一到晚上就灯红酒绿的,各色各样的女人都出来“工作”了,越往里走人就越多。
他脑子不太灵光,还没察觉出异常,突然一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人热情地揽住他的手臂。
“来玩吗?哥哥。”?
005|第五章 心生隔阂
宋承娣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迟来的如被车轱辘轧过的酸痛感从腰背蔓延至全身,她迟眉顿眼地盯着天花板,昨日种种如如初春万物复苏般在她迟钝的大脑中渐渐苏醒,然后又变成滚烫的岩浆在她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没救了。
要不是现在手实在使不上力气,她恨不得坐起给自己甩两个大嘴巴。昨夜她真是疯了,竟然把伦理道德统统当成垃圾一般踩在脚底碾压。真是罪该万死。宋慊笑着将沾满淫液的手伸到她面前的场景在脑中挥之不去,她好像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腥臊味。
沉迷在疯狂自我批判的宋承娣突然停止了胡思乱想,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承认,看着宋慊炽热的眼神,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她只得自认倒霉。这龌龊肮脏见不得台面的家庭里生出了两个同样见不得台面的龌龊东西,毕竟这一路走来在漫长黑夜中相互依偎取暖才熬到现在的两个人,只有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才能感受到生命微乎其微的存在。
不怪宋慊也不怪她,最该怪那个十恶不赦的宋清明和那个如今已经让她记不起样子的妈妈。
她挣扎着起了床,到卫生间洗漱时看见自己脖颈锁骨处密密麻麻如红梅点点般的吻痕时脚底一滑,拖鞋差点掉进蹲坑里,她颤抖着抬起手顺着吻痕的走势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回想起昨夜赤身裸体的相互厮磨,竟然隐约萌生出了瘆人的眷恋思绪。温情算不上,她只觉得昨夜的风月像脱缰野马一般,不必怀恋细究。
走到客厅的宋承娣看见了宋慊给她留在桌上已经坨掉的牛肉面,她发了很久的呆,然后默默坐,下一口不剩地吃完了。当然,她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来,现在的她吃什么都味同嚼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