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开保温壶倒出一碗小米粥,坐下来,用勺子翻搅散热,说:"阮阮,昨天你摔下楼梯,阿横说没有骨折,但有几处淤青.我还稍微向他打听了下你的身体情况,回去后给你熬了点苹果小米粥,东西放得有点多,其实应该叫八宝粥更贴切."她舀起一勺,吹温后送到阮颂嘴边,"来,尝尝我的手艺,比是肯定比不上西黎王宫的大厨,你吃不下也赏我个面子吃几口吧."阮颂心里一阵感动,不禁将眼前为他熬粥的女人和母亲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他忘了想说的话,本能地张嘴一口一口咽下她喂食的米粥,米粥的香味冲淡了嘴里苦臭的药味.

细细想来,他们第一次在香港墓地偶遇,他因祭拜惨死的母亲而痛苦不堪,后来在她的陪伴下才恢复精神;在拍卖会他因为汤药太难入口,任性不肯喝,又是她拿着糖果哄他喝下;今天她又给他熬粥……只要有她在,总能冥冥中驱散他的苦难.

"阿善……"

"嗯?"黄小善一面回应一面又往他嘴边送去一勺,"再多吃点,你今天胃口出奇的好,我肯让你乖乖吃饭,阿庆该嫉妒死了."病房后头正在剪花枝的阿庆听到,大力挥动剪刀,心中埋怨阮颂的差别对待.

阮颂没碰嘴边的粥,说:"阿善,你从苏拉那里知道我的出身,他应该也有告诉你我在西黎王宫里的处境和找他帮忙的事吧."黄小善闻言一愣,将勺子放回碗里,虽然与她无关,却表现得比当事人还难受.她低头搅着碗里的粥,小声说:"他说你在王宫的处境很不好,还说,你找他给你提供宫变需要的军火.""宫变"这种词放到现代真的很穿越,但既然资本主义国家存在政变,那像西黎这样的君主立宪制国家,存在宫变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她是个小老百姓,这种事离她的生活遥不可及,苏拉告诉她的时候才像在听天方夜谭,而且还是眼前躺在病床上吃她喂的粥、百病缠身的病西施要宫变.

这样的男人应该养在家里,白天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晒晒太阳,晚上抱在怀里暖被窝.这样的男人现在说他要宫变,这不是找死嘛.

"对,可是他现在不肯帮了,因为席琳害你的事……"阮颂惨然说,被中的手掌握成拳头.

"对不起,阮阮,是我连累你了."虽然黄小善自己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她潜意识里认为宫变肯定比她的命重要,道歉的话便自然而然说出口了.

"跟阿善没关系,是席琳要害你,可苏拉教训完席家父女后,连我这边也……"黄小善的脑袋快垂到粥里,阮颂越说跟她没关系,她越负疚,感觉他们一群反派在琉璃庄达成的勾当全因为她毁了,想起Gerry经常说她是害人精.

"阿善,"阮颂抬起她的下巴,哀求说:"你帮帮我吧.""我?"黄小善大概知道阮颂要她怎么帮,小声说:"我不确定我的话拉拉会不会听,他决定的事有时候火车也拉不回来.""没关系,只要你在他面前为我说两句话,让他重新考虑这件事,最后结果如何,我都认了."阮颂紧紧抓住黄小善的手腕,像在抓一根救命稻草,他的手一直很凉,但这次被他一碰,黄小善有点不寒而栗.

她放下碗,轻轻拍打手腕上的手,安慰说:"好好好,我回去就找拉拉,全力说服他改变决定.你也要乖乖吃好睡饱,尽早出院.""阿善,你是我的贵人."

阮颂收回手,黄小善看见自己手腕上印有五指印,可见他抓得有多重,心里有多急切,与拉拉合作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来,我们再吃点."她又盛了点粥,往病房后头探头探脑,从带来的黑塑料袋中拿出一盒冰淇淋,晃了晃.

阮颂低呼:"阿善,被阿庆发现他会揍你的."他得了黄小善的保证,心中犹如放下千斤重担般轻快.

"嘘,我干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是老鸟,不会被阿庆发现的.咱们吃完这碗,就吃冰淇淋给你解馋.""好!"

阮颂弯起双眼,如新月,灵韵动人,苍白的病容也显得容光焕发,让黄小善错觉刚刚那个让她不寒而栗的男人不是他.

她心里摇摇头,叹气道: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和她结识,她能帮就帮吧.

喂完粥和冰淇淋,她扶阮颂躺下,男人抓住她一只手,说在他入睡前她不能离开.

"阿善……"阮颂闭眼说.

"嗯?"

"在香港墓地,我们真的是偶遇,这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相信."

黄小善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一起盖在被下保暖,感概这又是一位心思剔透的男人.

阮颂将黄小善的手压在心口,让她手上的热力传进心里.

不想她离开,所以忍着不睡,忍着,忍着,再睁眼时发现身边只剩阿庆了.

他很失落,按住跳动的心脏,有股执念在里面生根发芽.

【作者说】

赶进度,没计划写女体宴,之后写成番外吧

投珠、留言、加微博(^?^)

第三四十章 接人(二更)

"R首领,你来干什么?"苏拉走近,黄小善拿脚踢踢他,满不在乎地说:"抓奸啊."苏拉斜睨李医,以轻松的口吻说:"抓奸?我抓得过来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李医神色间有些不自在,错觉自己被他们夫妻二人拿去当秀恩爱的道具了.心中鄙夷道:看见爱人纠缠其他男人还能和她谈笑风生,这种畸形的感情观,我可佩服不起来,也不提倡大家学习.

作者:真想将本文前面七十多万字的内容快递给李医评阅评阅,让他捋捋黄小善与众夫的感情线,他就能理解苏爷畸形感情观的形成历程.

曾经苏爷也想一生一世一条狗,奈何狗肉太香,抢食的又非泛泛之辈,他只能保大弃小,分点肉汤肉渣给他们.

黄小善又踢踢男人,"少来,你到底来干什么?总不会良心发现,来探望阮阮吧,他可是在和你谈话后摔下楼梯的.""是啊,和我谈话后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就摔下楼梯了."黄李二人都听出苏拉话中的弦外之音,黄小善拧了他一把,压低声音说:"你别胡说八道."苏爷才不屑在背后嚼舌根,将黄小善的狗头压在掌下蹂躏,说:"带你去吃午饭,他们在餐厅等你."黄小善的五脏庙在李医耳边响了不下数次,他想不惦记都不行,听见苏拉说出他开不了口的话,于是站起身,"我要进去给阮王储量体温了,你去吃饭吧."主要是,他不爱听人家夫妻俩的"打情骂俏".

黄小善拉住他的衣摆,"阿横,我们一起去吃吧."正牌爱人站边上对他虎视眈眈,李医羞恼万分,从她手中夺走衣摆,挥袖躲进病房,暗骂一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诶,这样就走了?害羞什么,脸皮太薄的话以后要被小鸡巴欺负的."被欺负倒不至于,李医也不是吃素的.

苏拉看她垂涎其他男人的死狗脸就心烦,拎起她的面颊,"走不走?""啊~~~走,走,你找死啊,放手."男人在她的王八之气下松开手,黄小善拎起保温壶,跳到苏拉背上,不要脸地在医院假扮残疾人.

"我受伤了,背我."

苏拉任由她造假,背着她边走边拍打她的屁股,"我怎么没看出你受伤了?""哼,是内伤!"

"呵,回去后我要掰开来检查."

黄小善羞红脸,在他耳边低啐:"在医院别说这些话,色魔.""我是色魔,那你是什么?"

"我是色鬼!"

李医等门外没有人语了,打开一条门缝,看向走廊尽头:她舒舒服服地依偎在男人后背,面颊枕在他肩膀上,小嘴开开合合,脸上尽是快活的笑容.

他因为沉迷科研,久而久之性子变得非常沉闷.她根本不了解他,因为他的长相入得了她的眼才一时兴起追求他的念头.如果他们好了,相处之后发现他是个无聊而且身体怪异的男人,她会不会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没了他,身后还有一群千姿百态的男人;他没了她,身后只剩冷冰冰的空气了.

他不想冒险走一条可能是死胡同的路,也不想冒险将自己搞到可怜的地步.

走出医院,黄小善眼尖地看见等候R首领的Gerry.Gerry今天看她的目光尤为犀利,她从R首领后背跳下,再不敢让男人背她了.

Gerry递给苏拉一份文件袋,鞠躬后经主子同意驱车离开,看车的行驶方向,黄小善猜他今天要外出办公.

恶毒的女人幸灾乐祸,心想:很好,就应该多分派需要活动筋骨、成天在外跑的业务给Gerry,让他和小护法有情人见不着面!

苏拉只要黄小善的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她狭隘的心胸在想些什么,故意扫她兴,说:"赌城之行快结束了,我给Gerry和阿曼达各放了一天假."黄小善惊呼:"拉拉,当你手下还有恋爱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