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知返 ...
夜。
千悦然轻轻含进一颗,瞬间便蹙了眉,望向苏言洛的眸子带了怨怼嗔怪的意味,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地道:“苏、言、洛!”
苏言洛状似无意地眨眨眼,吞下口中的蜜饯,又含入一颗,含糊地道:“怎样?”眸光中全无疑惑,带了清晰的狡黠。
千悦然一阵气苦,匆匆吞下去,便去案上寻茶水。正如苏言洛的嗜甜,千悦然对甜食的厌恶也到了极致,偏偏苏言洛每日总能想方设法地骗他囫囵吞下去几颗甜到腻死人的蜜饯。也不知,竟会有人爱吃这种东西。千悦然摇首,饮下杯中的清茶。
苏言洛视见千悦然的慌乱,说不出的好笑。望着盘中的蜜饯,伸手取过一颗,继续。
深入骨髓的甜,麻痹人心对苦痛的感知。正如忘忧的萱草,要人前尘尽忘。虽是瞬间,亦是足以让人沉沦深陷不复自拔。
垂眸,蝶翼般的眼睫轻轻掩住眸底的落寞,一如过往......
转眼之间,言夙染作为曾经已是半年。
辞别临安时,苏言洛还只是言夙染。最爱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柳絮迷乱。又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最爱盛夏西湖,歌舞不休,不知离索。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最爱暮秋时至,水落石出,日清风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最爱数九寒天,冰封千里,飘摇雪落。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绝情无心狠辣凌厉的言夙染,比起于今苏言洛亦是快乐的吧。毕竟,没有希望的无知无求,总好过,曾经的希望被现实打碎在面前的绝望。苏言洛,你该如何,如何......
识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人生苦短,朝不虑夕。
既是如此,苏言洛又何必执着?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里言儿写的那首诗,不是陌陌的。摘自赵嘏《长安晚秋》 。
诗中抒发红颜易老、好景无常的伤感,另孤独怅惘的愁绪,暗隐自己留居长安之无谓与归隐之不宜迟。
话说,陌陌以为是很应时应景的。
32
32、蜕变 ...
明亲王府。后苑。
剑气厉冽,薄刃光寒。深秋的枫叶,炽烈如炎,迭舞在风中。借着剑势,招摇零落,随人摇转。苏言洛一袭玄衣,手执利刃,隐匿不住眸底显见的兵气。
轻灵,却也凌厉;宛转,却也决绝。
无忧宫的武功,由来如此。以轻越灵动百转千回的剑势见长,以凌波无澜杳无声息的轻功为辅,却也是难掩的凌厉狠绝,步步进攻毫无退路。剑起,剑落,苏言洛停身扶风而立。漫天的枫叶,被剑气破为飘絮,纷纷扬扬如赤色落雪。
夭红如炎,炽烈如焰。同样的落红摇落,衣袂翻飞,却再不是那日繁花凋谢时万千重檐下寂寂睡着的苏言洛,全无往日引人暇思的妖惑。只是,别样的寒凉,沁人心骨。苏言洛黯然不语,静静望着摇落的枫叶,任凭嫣红点染玄衣如墨。
衣袂凌风声轻响,千悦然几个起落停在苏言洛丈内,道:“看样子,身子是大好了。等死了,害我伺候你好多天。不错。若是以后要动手,我千悦然也不算是欺负病人。”
苏言洛指尖轻轻抚落剑刃上沾染的赤色飘絮,漫不经心道:“嗯。不过,以你的武功,也只能在前些日子占些便宜。现下言洛身子好了,日后,谁欺负谁还不定呢。还要玩么,千公子?”
千悦然拔剑:“怎么不玩?!不过,咱可先说好了。一不准用内力,二不准用轻功。只是单纯地比剑,不然......”话音未落,千悦然仗剑袭过。苏言洛侧身避开,皓腕轻翻,反手隔住千悦然的扫过的剑刃,轻笑道:“你是故意的,这种要求分明对言洛不公平。”
千悦然足尖轻点,向后跃出一丈,信手翻了个剑花,道:“你苏言洛最好的便是轻功剑术,哪里不公平?”苏言洛正要开口反驳,一阵极微的脚步声萦入耳鼓。退入剑刃,苏言洛轻道:“悦然,别闹了,有人到了。”千悦然仍是未觉,哀叹一声,将佩剑掷落在地,道:“不玩了。反正我千悦然武功不比你。不然,一定要你知道,若论剑势,‘灵犀’不比‘倾漓’差。”
不远,两名锦衣华服的少年步至后苑。苏言洛视见轻轻蹙了眉,不是吩咐过不见客么?!一阵风响,千悦然已失了踪迹。苏言洛暗自好笑,向着紧追在来人身后相劝的侍卫道:“退下吧。”苏斐洛步过,道:“得见九殿下可是当真不易,一步三拦。”
苏言洛道:“言洛不敢。最近身子不适,便吩咐了门下,不见外客。是门下糊涂,王兄们自是不在此列的。失礼之处,望王兄海涵。”苏斐洛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苏言洛微蹙了眉,轻道:“王兄们亲到言洛府上,想必是有何要事了?”
苏锦洛轻笑道:“九弟这话说得,倒像是逐客令一般。莫非,没有
32、蜕变 ...
要事王兄们便来不得?”苏言洛道:“王兄多虑了,言洛岂敢。只是不知,此次王兄们是有什么吩咐?”苏斐洛道:“其实也并非什么难事,便要看九弟愿不愿做了?”苏言洛闻言轻道:“王兄但说无妨。”
苏斐洛笑着递过一封信,道:“九弟且打开看看再决定不迟。”苏言洛接过,打开漆封,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信封自手中滑落,苏言洛闭了眸子,跌进苏锦洛的扶持中。苏锦洛轻笑:“没想到竟是这样简单。”苏斐洛道:“好了,快些。我们时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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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妍楼。辰时。
苏锦洛带过一名缃衣女子,对着榻上昏睡的少年道:“该怎么做不用我教吧?”缃衣女子望少年一眼,道:“是。半夏明白。”言毕,轻轻褪下外衣,灵巧的十指解开少年的系带。苏斐洛将一打银票随手掷在榻上,道:“若是做得好,你还可以得到另外一半。”
半夏应是,道:“谢谢爷。”苏锦洛轻笑:“待会若是有人问起......”半夏轻轻偎进少年怀中,道:“小爷是昨日来的,未曾离开。这阵子,也是如此。”苏锦洛道:“半夏姑娘果然是聪明人,配得起这秦妍楼头牌的名号。”半夏倾身道:“谢爷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