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他看着聂修齐接通了电话,清晰地听到聂恒颐指气使地下达了自己的命令:“这周请秦少回家吃顿晚饭。”

聂修齐一言不发,握着机身的手却蓦然攥紧。

聂恒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寡言,发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冷哼,说出的话极尽刻薄:“结婚这样的大事,你也敢自作主张,当年跟着万春生那个贱人逃到国外,以为你有什么长进,结果还是替别人做了嫁衣……不过也好,这原本就是你的宿命,到头来,你还是走上了我给你安排的路。”

这场家宴最终还是不欢而散

成婚的消息刚在一众员工内部扔下一颗惊雷。

八卦流传得飞快,相关消息顺着互联网传到了四九城上流圈子的每一个角落,秦聂两家掌权人相关的消息引起了众说纷纭,吃瓜群众讨论来去也不过是财权相关,偶尔穿插一些狗血情感纠葛,然而老牌豪门世家与科技新贵企业的强强联合,引发的商业震动不仅如此,究竟是为聂氏秦氏的多方位发展方向注入新鲜血液,还是秦氏为聂氏打开通往更上层圈子的大门暂且不得而知,消息灵通的第一批得利者却已然出现。

结婚的朋友圈刚发出去十分钟,已有金融嗅觉敏锐的操盘手们追加相关投资,愈处于风口浪尖,愈容易抓住机会,短短几个小时内,聂氏的股票硬是在闭市前夕一路飞升直接涨停。

而提前预料了这一次股市变动,此次投资的的最大受益者提前一周便大肆收购聂氏散股的“不知名徐先生”正躺在聂氏总裁的身旁安睡。

新婚燕尔第二天,聂氏管理层就引来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人事变动。

聂氏科技大楼总部空降了一位聂明俊副总。

前脚聂修齐休了年假与婚假筹备结婚先关事宜,后脚聂明俊迫不及待就摆出了登堂入室的姿态。

管理层的人事变动向来需要多位股东的协议盖章,前阵子聂恒带着聂二在研发部巡视的事情已经掀起了不少风言风语,公司私下的匿名交流论坛多方位猜测讨论了上位者的用意,掌权人结秦晋之好,眼看着公司就要奔向更加美好的未来,然而在公司内部一片欣欣向荣的工作氛围中,董事会直接任命聂副总暂时接替部分公务对接,聂二打着“蜜月期为兄长分忧解难”的招牌与业务部的管理在会议室听了一下午的工作汇报。

据知情人士透露,聂氏长子当时就要取消休假,却被董事会的股东们“好言相劝”,兼顾好家庭与事业。

以上都是多家网络财经八卦营销号对这两日股市变动的总结。

不知是否有人授意,营销号们除了整理金融相关内容外,还着重集结整理了曾经的豪门情仇,深扒了一番聂家内幕。原配惨死、外室上位,兄弟阋墙的精彩戏码,多位事件主人公的颜值还爆表,这次事件的背后人似乎深谙娱乐圈营销之道,找水军、买热度,不出一小时就将多条博文冲上热搜,激发了无数吃瓜群众的八卦之心。

聂氏作为科技研发大户,在“智能家居”方面占据了国内市场的半壁江山,许多人用着聂氏的产品,吃着聂氏的瓜,讨论热度节节攀升,直接将“管理层更替”的集团内部决策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公关部多方位商讨之下,请示了在家休假的聂修齐,准备发布澄清。

结果聂恒拖着病体,纵使需要轮椅代步,还是亲自带聂二熟悉公司事务,风口浪尖上直接为自己的次子站台。

虽然聂氏如今名义上的掌权人是聂修齐,但聂氏江山是聂恒一手打拼出来的江山,纵使聂修齐归国的这几年大刀阔斧改革,带领着聂氏走上了更加宽广的新兴道路,聂氏集团的最高控股人一出场,当年跟随着聂恒风雨飘摇的几位老股东们立刻纷纷倒戈,与聂恒站在了同一战线。

“聂氏长子一夕之……嗯…之间众、叛、亲、离……”聂修齐举着手机,最后的语调几乎是抑扬顿挫,他面色潮红、眼眶湿润,紧紧闭合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动磨蹭,却还要勉强集中精神,断断续续地读着屏幕上的内容。

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恶劣,正驾驶车辆的秦雅一发出意义不明的轻笑,弯弯唇角没多置喙。

此时他们正在回聂家老宅的路上。

安静的车厢内似乎能听见似有似无的震颤声,聂修齐读完了营销号的内容就沉默不语,几乎得耗费所有的心力才能抵御来自双腿间的强烈快感,马力强劲的贞操锁与他身下的两处小穴严丝合缝,不知疲倦地整整震动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断断续续的低哑喘息控制不住地从他的唇齿中倾斜,羞得他面颊发烫,也将他的心池搅乱一片春水,若不是正在车上,聂修齐恐怕早已要意乱情迷地向身侧的爱人求欢。

直到彻底驶入别墅区,在聂修齐身体里搅弄了许久的情趣用具才停下了震动。

两人站在铁艺大门前并肩而立,秦雅一伸手扶着有些腿软的聂修齐。

门口的可视电话很快接通,屏幕上出现聂二那张有些阴柔的脸,对方显然是最近的日子过得极为舒坦,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丝毫不见从前的病容,客套性地打了个招呼,就匆匆挂断电话,再一次要亲自出来迎接。

秦雅一环视周遭,忽地开口说到:“就是在这里,下瓢泼大雨的夜晚,你迟迟不接我的电话,我来聂家找你……”他的语气有些迟疑,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惋惜,“我站在门口给你打了许多电话,电话被一次次挂断,最后直接关机,管家劝我回家,不知为何我异常固执,我看别墅里灯火通明,就拨通了门上的可视电话,当时的可视通讯远不如现在发达,风雨里信号也差,屏幕上出现聂二模糊的脸,我记忆深刻,那个小王八蛋先说你和别的男人出国逍遥快活去了,我自然不信,他又说你死了。”

后来的事二人都知道了,风吹雨打遇上急火攻心,病来时秦雅一猝然失忆,年轻的爱情就这样扼死在刚刚萌芽的时候,那段时间秦雅一夜夜梦魇,秦瑾匆匆放下手中的工作,带他远走阿美莉卡治疗……秦雅一如今才惊觉,与聂二家宴初见,那份莫名其妙萌生的熟稔与厌恶,早已在多年前埋下了伏笔。

感受到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掌不自觉攥紧,秦雅一拍了拍聂修齐的手背安抚。

聂二母子已然走到了门口,秦雅一眼神平静地往向言笑晏晏的聂二母子,看不出上一秒的情绪复杂,跟在聂二身后,虚情假意地开口关切缠绵病榻的聂恒,大概是得了利,初尝秦氏助益滋味的聂夫人都戴上了假面,对秦雅一异常和颜悦色起来,仿若已将上回不欢而散的场面抛诸脑后。

二人是掐着饭点来的,聂夫人直接将人往餐厅引,殷勤地招呼着秦雅一入座。

秦雅一紧挨着聂修齐坐下,到底是新婚热恋期,正浓情蜜意的时候,目光相接的霎那间,聂修齐垂下了眼,脉脉情意在二人眼中含蓄地收敛。

再见聂恒,地点还是在秦家的餐厅里,却让秦雅一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聂恒佝偻着身体坐在轮椅上,强撑着维持住长辈的威严。他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分明只有五十多岁的年龄,却衰老得厉害老年斑往太阳穴蔓延、脸上的皮肉过度下垂、头发与牙齿几乎要掉光,然而聂恒老花镜片下的眼神却依旧像鹰隼般锐利,虽不知缘由,秦雅一能清晰地感觉到聂恒的眼神掠过自己,在身旁的聂修齐身上扫视,双眼之中竟像充满了仇恨,像锋利的刀刃一样想要剜下血肉一般凶狠。

他发出一声冷哼,声音嘶哑无比;“混账东西,还知道回来!”

聂修齐不置一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突如其来的人事变动,使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父子关系直接坠入冰点,空气中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氛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聂夫人轻咳了一声,招呼佣人上菜,大约摸是摸清了秦雅一的口味,这回聂家操持了中餐,琳琅满目的精致菜肴摆了一整桌,色泽鲜亮、荤素齐全。

因着是中餐家宴,也没让佣人在一旁伺候,只留厨师在一旁将每道菜简单介绍,都是特意为了两人的婚事置办的餐点。

聂恒这才收回了视线,向秦雅一点了点头说道:“小秦啊,招待不周。”

利字当头,竟然也能语气温和地让秦雅一吃菜,高吊起的怒火一消散,人的精气神也仿若消散了大半,聂恒重重咳了几声,霎时间竟然又颓唐了几分,病痛竟将他竟然折磨到这种程度,秦雅一真怕这老东西气急攻心直接撅了过去,扯了扯嘴角出声问询,只得到聂夫人“沉疴难愈”的含糊应付。

聂明俊适时开口:“吃菜吧,都这个点了,秦少和大哥一定饿了。”

不论过往的话,秦雅一不得不承认聂二确实非池中物。

纵使众人各怀心思,这顿饭竟然勉强也能算得上宾主尽欢,褪去了病弱色彩的聂明俊笑脸迎人,堪称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能屈能伸地摒弃了从前的所有不虞,主动敬酒接手了整场席面的气氛调动,岌岌可危的家庭关系在推杯换盏间好似回温了一般,聂夫人异常配合地做出了温柔慈母的姿态,一众人在举杯共饮时将看似温情的家庭氛围推向了高潮。率先放下筷子,聂二脸上微红,微垂的眼睫下带着淡淡的羞涩,他面色柔和、声音温柔,好似含情脉脉:“借着大哥的新婚家宴,我也想宣布一件喜事……爸,我谈了女朋友,有三个月了,目前感情稳定,对方是港城李家的女儿,家里做运输生意的……”

秦雅一夹菜的手一顿,迅速与身侧的聂修齐眼神相交,若无其事地微微垂首用餐。

稍微有点信息渠道的,都知道港城能叫出名号的只有一个李家,上世纪与黑社会有不可告人的关联,该沾的、不该沾的样样都沾,早年吃人血馒头发家,无数的丑闻至今还能在网络上搜到些蛛丝马迹……现今改头换面做上流社会人氏,承包了从南到北无数港口,明面上做船舶运输生意,实际上靠博彩业大肆敛财。

不得不说聂明俊这一步棋下的剑走偏锋,看似两家生意毫不相干,仔细思索下确实有利可图,港城的李家能与聂家互惠互利开发海外生意,亦能注资给聂氏研发新型博彩娱乐机器。

“好好好,双喜临门。”聂恒不住点头。

大概也是想到了这层利害,他不再端着长辈架势,面含笑意、慈父本色尽显,毫不吝啬对次子的夸赞。

然而作壁上观,整场家宴都假笑着扮慈母样的聂夫人却变了脸色。

虽然很快又勉强勾唇微笑,那一瞬间的神色难堪还是被秦雅一收入眼底,聂夫人忽然抬手扶住了额角,一副突发头疾的模样,她柔柔地拍了拍聂二的小臂,轻声开口:“明俊,妈妈有点头晕,你扶妈妈上楼歇会儿,也让你爸和你大哥们说说话……”说着,竟是要昏过去一般,吓得聂二赶紧起身搀扶,一同往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