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是位绝世好老公,聂修齐肯定更加为本少爷着迷了。
秦大少爷心中得意非凡,又在聂修齐的脸颊上啃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继续汇报行程,“……之后直接从伦敦飞纽约,我妈让我约了之前的心理医生,老查理的时薪比通货膨胀涨的还快,不过他确实有这个赚钱的资本,专业事就得专业人来做啊。”
“心理医生?”聂修齐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字眼。
记忆的回廊上:你可能猜到了,我曾经离你而去
当代总裁多多少少带点疾病!
“心理医生”这个词显然很敏感,话一时卡在喉咙里,秦雅一的思维霎时间有些停顿,坐起身回忆了片刻,脑海中对于接受心理治疗的记忆不甚明晰,甚至是大片的空白,他确实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助眠药物,可仅仅是失眠的程度,需要他飞越大洋彼岸,去挂几万美刀一小时的专家号吗?
秦雅一皱了皱眉,原本高昂的语调渐渐变得低沉。
他哑声絮语,断断续续说出了自己的犹豫和烦恼,“很奇怪...... 是我妈让我联系老查理的,你大概不知道,我的记忆力其实很好,小学和家庭教师学习西班牙语的回忆历历在目,连我妈年年除夕夜打麻将输了多少万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于高中和大学时期的记忆,却觉得格外的模糊,我只记得我们认识,并且有过抵牾,但是你我之间具体发生过什么,我几乎完全想不起来。 ”
聂修齐惊疑不定,无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头发。
他怎么会不知道秦雅一卓越的记忆力!
两人在高中时期堪称形影不离,无论是学业还是竞赛,甚至是体育活动也并肩齐驱,一起参加了不知道多少次国际性竞赛,秦雅一堪称过目不忘的大脑对他们的团队带来了无数的裨益...... 这样的人,怎么会将他们的过往遗忘?!
秦雅一被抓得倒抽一口冷气,但他没心思为皮肤上的抽痛分神,他看见了聂修齐脸上的神情,一瞬间脑中掀起了无数惊涛骇浪,混沌的回忆、聂修齐熟稔的态度和忧伤的眼神、压抑在心中的数次欲言又止,两人心中总是无法自控产生的不安全感...... 秦雅一意识到,每一次性爱他做出的类似于标记的行径,恰恰是无意识展露出来的、对遗忘的畏惧。
桩桩件件糅杂在一起,下一秒就要冲撞出埋藏的真相!
他紧紧握住聂修齐的手,异常急切地询问:“我们难道早就在一起了,在高中的时候?! ”
“你、不、记、得?” 聂修齐干涩地、一字一句地反问。
男人的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激烈起伏着,这些年他的可望而不可即,他苦苦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倾泻之地。
聂修齐想过许多秦雅一和自己决裂的原因,其中最直接的原因大概是为多年前,他独身远走异国,但聂修齐唯独没有想过,自己的爱情直接被对方从记忆中剔除,这太他妈的草率、太他妈的像影视剧里的情节了,年年岁岁的陪伴几乎没在对方的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聂修齐艰难地回握住秦雅一的手,无意识颤抖着。
男人手背的青筋暴起,一次次地用深呼吸来平稳自己的情绪,“我...... 你...... 你还记不记得,四年前,八月底的一个商业酒会我们见过面,当时我刚从英国回来,我们隔空对视,你看了我一眼......”
“城西的那场商业交流酒会?” 秦雅一的眼中充满了让人无法怀疑的迷茫,“我以为我们的再次见面是在冠美酒庄的竞标会上。 ”
“你真的不记得......”聂修齐颓唐地松开了手,却被秦雅一紧紧抓握着不肯松开。
聂修齐想学着所有情场失意的男人那样苦笑一声自嘲,却忘记自己已经多少年没真心实意笑过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发出了类似哼笑的声音,只觉得嗓子沙哑得厉害,“你被很多人众星捧月般包围在中心,依旧是那样光彩夺目...... 我那时刚刚回国,还没完全接手聂氏的产业,只能站在露台边远远地看着你......“说到这里时,他若有所感地看着秦雅一的眼睛,却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有些微红,聂修齐重重地喘息了一下,”...... 我们对视了一眼,你对我露出了一个极其厌恶的表情,我以为你恨我。 ”
“怎么可能!” 秦雅一下意识反驳,“至少招商会上为签订合同而唇枪舌战的每一次的交锋,我都很欣赏你和的公司做出的决策。 ”
他意识到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由地紧皱眉头回忆起那天的点点滴滴,无趣老套的酒会、避之不及的莺莺燕燕、阿谀奉承的人多到数不清,他被重重包围,简直想一拳干爆整个世界,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起来了! 秦雅一立刻开口为当初的自己解释,“那段时间我和港城的一个公司有商业竞争,他们的手段很下作,派人在网上大肆放出许多捕风捉影的黑料,还安排了私家侦探和狗仔蹲我的行程,当时有人藏在露台偷拍我! ”
“竟然是这样......”不可置信的低声嗫喏。
聂修齐的嗓子干涩的发苦,只来回重复着“竟然如此”这四个字,一时间两人都无比静默。
秦雅一想问问聂修齐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会让两人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在他的记忆中,聂修齐一直是个进退有度、事业心强劲的男人,否则也不会被他当做商业上一个值得尊敬的竞争对手,可是当他看见聂修齐苍白的脸和颤抖的嘴唇时,急切的问询就再也说不出口了,秦雅一紧握着聂修齐的手再次加重力气,想要传达自己的关切和坚定。
良久,聂修齐才声音顿涩地问他:“我们...... 算不上在一起过,你不问问...... 问问当初我做了什么吗? ”
“你想亲口告诉我吗?” 秦雅一不答反问。
这妥帖的做法又一次令聂修齐鼻腔酸涩,正是因为他无比的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秦雅一从来不是一个需要关注别人情绪的家伙,他的家世和卓绝的个人能力奠定了他可以“事事以自己需求为先”的基础,因此聂修齐才知道这样自然流露的体贴和关心下,是掩饰不住的情深义重,只是在这一刻他犹豫了起来...... 从过去到现在,无论是他最艰难困苦的时刻,还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刻,他都不是一个擅长向别人剖析自己的苦难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愿意把自己不堪的过往和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深爱之人的眼中。
这不是故作坚强。
即使幼时因为身体的与众不同而困扰,但聂修齐还是天生认为自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已逝的母亲将他教导得很好...... 他曾经孤注一掷过,抛弃一切远走异国他乡,咬牙坚持了无数个年月,在每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聂修齐靠着与生俱来的“不服输”和对感情的微薄幻想艰难度日,才终于能在二十出头的年龄荣归故里。
在遭逢突变的人生里,他无疑做得很好,无论是他的事业还是社会地位都完美地印证了这一点!
虽然因为那莫须有的“恨意”掩藏下自己的感情,但在对手给出了机会的那一刻,他死死抓住了最后这根稻草,主动向献出自己的赤诚,曾经失去又如何? 他偏偏要以一个男人最堂堂正正的手段来追求自己的真爱,即使在这段感情关系中他居于下位,聂修齐也从不认为自己的爱情需要靠对方的怜惜来维系。
聂修齐以为自己和秦雅一是“破镜重圆”,从未料想过其中有如此婉转曲折。 真的能挽回吗? 在他坦诚了一切过往后...... 聂修齐没有哪一刻有如此犹豫。
秦雅一看出来了,聂修齐想要避而不谈!
“你想要的逃避什么?!” 他的声音猛然拔高,秦雅一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静,实际上他快被聂修齐的摇摆不定逼疯了,难道在商业上运筹帷幄的男人要在感情里做一个懦夫? 秦雅一几乎要把聂修齐的手背掐出血痕,不允许对方有一丝一毫的退却,“我想不出当初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如此惶恐不安,我只问你想不想亲口告诉我! ”
两个人因情绪激动而急促地呼吸着,两手之间的拉扯仿若他们无声的角逐,聂修齐想挣脱秦雅一的桎梏,秦雅一偏偏不肯松手,这一刻秦雅一的力气大的惊人,眼神中迸发出极端到具有强烈破坏性的疯魔情绪,说出来的话却像服软和恳求,“你别想不说话......”
“去见你的医生吧。” 聂修齐终于败下阵来。
他颓然地低下了头,冷峻的一张脸灰败不已,“你可能猜到了,我曾经离你而去......”聂修齐声音几乎在发抖,带着无法忽视的泣音,“如果...... 如果你想起了一切,还愿意见我,我会告诉你我的一切......“
记忆的回廊下:一颗沉入谷底的心几乎快要碎裂开来
话已至此,秦雅一再不忍逼问。
他彻底缄默起来,除了固执地将手紧握,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秦雅一不禁在想,聂修齐如此话少的人,两人第一回交心谈话,竟让自己听出了对方字字句句都含着酸涩的眼泪,他不得不先安抚对方的情绪,其他事都暂时去他妈的吧!
去他妈的吧!
聂修齐躲入洗手间收拾情绪时,恰好听见秦雅一正在通话,大少爷操着一口流利的英式英语,与电话那头的人低声交谈,只是语气里的恼怒与焦灼无法掩藏。
整整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秦雅一还是掐着老查理起床的点迅速拨通了对方的手机。
越洋电话一分一秒计时,这通来自大洋彼岸的通讯令老查理心情相当不错,还颇有耐心地开了个玩笑说自己是个受患者惦念的“国际友人”,只是当他听到秦雅一要提前约定好的会面时间时,又摆起了资本主义的嘴脸,秦大少爷第一回觉得秦氏的声名也不过如此,否则老查理就应该是他的贴身专属家庭医生,还需要他重新亮出各种筹码来重新约定时间?
“我会额外付给你三倍的价格!“秦雅一终于没有耐心继续和老查理虚与委蛇,他愤恨地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用余光瞥了紧闭的洗手间大门一眼,”……听着,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我的终生幸福!”
“好吧,好吧……”老查理发出一声得意的低笑,“您可真是一个慷慨的华国人,我会在我的私人医院恭候您的大驾。”
当晚他们没有一起共进晚餐,聂修齐打定了主意想要静静,躲在洗手间里慢吞吞冲澡,秦大少爷心中急切非常,敲了敲门打了声招呼,就乘上了飞往阿美莉卡的私人飞机。